只见两边打得难分难解,所殃及地方一片狼藉。牛公公登时勃然大怒!
两边人群自然有官军去镇压。牛公公便来到两位知县面前,严厉呵斥道:“你们两县好大的狗胆!竟然在皇城内群相斗殴,我看你们两位大人的官儿都不想做了!”
尤知县连忙上前喊冤叫屈,絮絮叨叨的将责任都推到宛平县这边。随即牛公公口气一转。又对方应物喝道:“方大人!你管教不严。致使皇城骚乱。只怕已经惊了圣驾,该当何罪?我是做不了主,上奏皇爷等候圣裁罢!”
皇城是里是什么地方?百余人在此斗殴骚乱。这绝对是个很严重的事情,而且是很“政治”的事情,牛太监说惊扰圣驾倒也不是虚言。
总而言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方应物怎肯认下这个责任?开口辩驳道:“牛公公刚刚到此,尚未问得周全,便认定是本官之责,这未免也太轻率武断了些!还请牛公公再细细明察!”
牛公公冷哼一声,“方大人,这活计总是分不匀的,你们两家肯有轻有重,这次就算贵县吃了些亏,为何不能退一步海阔天空顾全大局?但贵县役夫若借此生事,那就酿成大错了!”
随即不再理睬反应物,这态度表明他已经认定责任在方应物身上了。见此方应物皱起眉头,总觉得不太对劲,这尤知县和牛太监很像是是一唱一和。
或者说,很像是事先排演好的一样,一个上前恶人先告状,一个不分青红皂白,三言两语责任推在自己身上。甚至连动机都帮自己这边找好了,无非就是宛平县众人因为被分配到的任务太重,所以心怀不满寻衅滋事掀起了骚乱。
要说尤知县与牛太监之间没有默契,方应物不相信。牛太监是此地总负责人,又是内监宦官,当然掌握了向天子奏报的权力,皇城里的事情还轮不到外臣说话。
而且可以肯定,就是打御前官司,天子大概也更相信牛公公这样的太监,更何况自己这边很有“动机”。
想至此处,方应物猛然警醒过来,难道这起斗殴骚乱,也是有人事先计划好的,专门挖个坑等自己跳下来?
越想越有可能,不然大兴县人在已经占了便宜的情况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想宛平县人挑事?然后直接倒打一耙,反而声称是宛平县人先滋事,结果被牛公公采信了。
前前后后一环扣一环,不可能没有事先安排,如果要找最大嫌疑人,那八成就是眼前的尤知县了!
莫非因为这两年自己与他为争夺政绩而生了龃龉,他气不过便勾结了牛太监设计出这一幕来陷害自己?
当方应物沉思时,尤知县抓紧时机,连连奉承牛太监:“牛公公明察秋毫、洞鉴烛照、明辨是非,本官感激不尽!”
牛公公欣然受之,同时对官军吩咐道:“我要进宫向皇爷奏报此事,尔等再次看押参与斗殴人员,谁也不得擅离,若有违抗格杀勿论!”然后又对两知县道:“请来圣裁之前,请两位大人在此等候,也不得离开!”
方应物暂时一筹莫展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目送牛太监离去,并越过了玉河桥,向宫城西华门而去。
收回目光后,方应物转向尤知县问道:“尤大人好手段!本官确实想不到尤大人竟然在此设计陷害!可即便报复了我,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现场打成一锅粥,早没了真相了,谁能查出到底是哪边先挑衅?尤知县面色略显得意,但口风一丝也不露:“方大人说些什么,本官驽钝,实在听不懂。。。。。。不过多说无益,方大人也不要胡猜乱想了,还是等待结果罢。”
这两年方应物也是注意修身养性,自诩“境界”有所提高。抱着这种心态,他对尤知县一边在心里极度鄙夷,一边极力保持着大度雍容风范,说白了就是“大人不计小人过”或者“和蠢货计较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