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喊杀的万首辅居然会变了色,叫戴缙不许辞官?
吃惊过后,在短短的几个瞬间,方应物从戴缙的话里立刻品出了几层意思。
第一个意思就是,戴缙这个该杀的墙头草可能又投靠了首辅万安!当然也可能是万安主动勾引戴缙,结果两人一拍即合。
无论是哪种过程,如今戴缙肯定投到了万安门下。道理很简单,戴缙说万安叫他不要辞官,所以他就不辞官,若非已经投靠过去,戴缙为什么要听从万安的安排?
何况这戴缙本来就是毫无原则的人,以前投靠汪芷博取高位,上个月为了自保就能主动背叛汪芷并投奔尚铭,今天摇身一变成了万安走狗也不奇怪!
方应物所品出的第二个意思就是,戴缙故意摆出了首辅万安的背景,为的就是警告自己不要对他乱来。
大概这戴缙对自己还是存有畏惧感的,所以要拉出万安的大旗吓阻自己。要不然戴缙完全可以隐瞒这一点。让他方应物盲人摸象瞎琢磨!
略略明白了戴缙的所思所想,方应物忍不住在心里大骂一句。此人简直就是三姓家奴!
说实在的,方应物两世为人加起来活了这么些年。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身带“三姓家奴”属性的人,戴大人当之无愧!如果过几天戴缙跑过来说要重新投靠汪太监,那也真不稀奇了。
几年前他方应物初次进京时,见到过已故的锦衣卫指挥使万通,当时就觉得万通已经够无节操了;再后来,与刘棉花熟悉并拜了这个岳父后,他方应物就感到自己对节操下限的认识刷新了。
今天这次拜访戴缙,又叫方应物感到,他再一次刷新了对节操下限的认识。有那么一瞬间。方应物深深的怀疑,自己要是在朝廷里呆的久了,自家的节操下限会不会也要被连连刷新?
方应物一边想着,一边阴着脸问道:“那我就想问一问了,万首辅为何叫你不许辞官?他有什么好处?”
戴缙非常坦诚的答道:“万首辅有党羽尹直在南京任礼部左侍郎,首辅欲召其还京师为臂助。
不过当前首辅正在与刘次辅为内阁人选角力,暂时无暇他顾。所以万首辅叫我暂时不许辞官,以待他能腾出手来时,再运作那尹直为都御史。”
尹直这个人。方应物也是有所知道的,在另一个时空历史上,也受万安援引入阁。难道上次万首辅企图插手都察院,就是想把尹直调过来担任都御史?
不过听到这里。方应物忍不住又问道:“那你到时何去何从?”
戴缙唏嘘叹息道:“到了那时,大概我要与尹直相换,到南京任职养老去。此生也就如此了!”
方应物问话时,本来没指望戴缙会回答。更多的是一种站在道义立场上的责问。但却实在没想到,戴缙居然一五一十。将万首辅的意图透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完全没有一点泄密后的内疚。
对此他不能不叹服,做人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蔚为可观!刘棉花的无耻比起戴缙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事已至此,方应物无话可说。还能说什么?万安能让戴缙不失体面的去南京养老,只会劝戴缙辞官的他方应物又能做到什么?
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是无力的,只能用行动来表示了。方应物不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都察院,回到县衙。
县衙就像是一个小社会,里面不止有百姓最熟悉的大堂,还有知县日常办公的后衙、知县居住的内衙、胥吏居住的官舍、客人居住的客舍、官吏吃饭的膳堂、监狱、仓库、土地庙等等。
而今在县衙客舍里,就暂住着一位美貌小娘子,并由两位女牢子看守,她就是当初被东厂利用,差点陷方知县于不义的何氏小妇人了。
县衙中颇有闲言碎语,这妇人当初撒赖打滚的险些在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