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过了漫长的时间,直到门锁有了轻微的动静,两个人像是丁香花园里初吻的少年人,怕被抓现行似的通红着脸迅速分开装作陌生人。而门那边又诡异的安静了下去,非浅转头看向他,忽然很想笑,天塌了都不屑挑一下眉毛的周仲微竟然会脸红。摇头晃脑的说:“偷踪窃道;饮气吐声。风吹草动;即便藏形。”
他咬着牙低叫:“姜非浅……”
“你欠扁”三个字还绷在喉咙里门就被打开了,姜爸爸姜妈妈开门看到的是两张怔愣的面孔。仲微先反应了过来,虽然心里竟然别捏的有些忐忑,仍旧是一贯平稳的表现,礼貌的叫了声:“伯父、伯母。”
非浅脸也有些红,无措的赶紧介绍说:“这是周仲微。”又说,“这是我爸我妈。”想了想,觉得自己像在说废话,于是又发了愣。姜妈妈给了她一个嗔怪的眼神,赶忙让他们都坐下,自己进去沏茶。姜爸爸也是老实人,随便问了问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路上车多不多,一路辛苦不辛苦。仲微都照实回答了,爸爸也满意的笑了。非浅觉得他们很像是小兵向首长汇报工作,想想仲微平时呼风唤雨的样子再看看眼前他的中规中矩,不由得想笑。妈妈把茶倒好,也坐了下来,那种二对二的坐阵模式让仲微多少有些紧张。姜妈妈又把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路上车多不多,一路辛苦不辛苦之类无关痛痒的问题问了一遍。然后就热情的邀请他留下来吃晚饭。他又哪里会说不字。
爸爸妈妈去下楼买菜了,非浅拉着他进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才啧啧的说:“你装乖的本领通了天。”
他伸手捏她下巴,“谁说我是装的。”
非浅问“你明天不是有朋友结婚么。”
他说:“是啊。”
她说:“那吃过饭就很晚了,开夜车很危险的。”
他半点真心都没有,只随口说:“你关心我啊。”
非浅抿着嘴偏过头去说:“就当我没说。”
他说:“别啊,你好不容易关心我一次。”
她又继续认真的说:“那你这样急急火火的开回去也挺危险的。”
他这次倒配合,“你说的对。”
她火大,“对什么对,好好的有飞机不坐开车干什么,你这人就是想什么是什么。”
他说:“你当我是做什么的,还干什么都有组织有预谋的进行啊。”
非浅恨得想掐他,生气的坐在床上一挥手,干脆的说:“你走吧。”
他倒好脾气了,“我不能走,我走了谁关心我爱护我啊。”
她瞪他,“你态度能不能端正一点。”
仲微摆了一脸无奈的表情:“再端正就矫枉过正了。”
非浅到底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菜买回来了,爸爸就和仲微下棋,非浅帮妈妈做饭。后来一顿饭也吃得很祥和,爸爸妈妈没有多问什么。仲微的表现很好,他在人前的表现一贯很好,而且是真的不能再好。非浅认识他这么久,很多事情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仲微懂的东西那样多,她之前几乎是不晓得的,只知道他的世面比她大而已,却不知竟是大了那样多。她知道他懂天文,却不知道他通天文。她知道他笔体张扬,却不知道他精书法。她只是爬过黄山,却不知道他登过珠峰。她只是幼年时得过围棋苗苗杯,却不知道他是业余三段。她才知道,他那样的深藏不露,略略对他生出一丝崇拜。后来姜妈妈有句话讲,仲微要是我儿子,我才不舍得让他找女朋友。
饭吃过后,推脱了很久,仲微怕再给姜家父母添麻烦,就告了别。非浅一路送他到楼下。他上了车,她就一直定定的隔了玻璃看着他。仲微放下车窗不怀好意的说:“我发现你有点依依不舍。”
她撇嘴笑:“我是担心你半途折返,这样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