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秋冷笑一声,扫了一眼赵兴和身后那名吓得颤成一团的元婴,然后淡淡道:“各位,慢用!”
慢用?现在谁还能有心思吃下饭去?赵兴和苦笑一声,带人离开了游仙楼。韩秋也不管他们,自顾自走回自己那桌,见司徒兄妹仍然以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自己,便笑道:“司徒兄,怎的不认识兄弟了?”
司徒修叹了口气道:“都说四环城杨青乃是天纵之才,三十六岛无出其右者,在下也深信此言。可今日见韩兄大展神威,相较之下,才知那杨青不过是一黄口小儿罢了。”
韩秋笑道:“司徒兄过奖了,在下不过是仗了遁法奇妙,外加手中宝剑犀利,不然还真不敢正面这些元婴境界修士。”看了一眼一旁的司徒灵凤,“方才司徒姑娘舍身相救,在下不胜感激,这杯酒,在下敬姑娘了,先干为敬。”说着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司徒灵凤脸色复杂地看着韩秋,老半天才脸色黯淡下来,端起眼前的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司徒修情绪有些低落道:“韩兄,你我一见如故,且蒙你援手,救下我兄妹性命,我兄妹不胜感激,这杯酒便敬韩兄了。”
韩秋心下一凛,升起一种不妙之感,但仍然端起了酒杯一言而尽,然后静静等待司徒修下文。
司徒修放下酒杯,就连脸上的暗淡也不见了,似乎随同那杯酒一同喝进了肚子里,朗声道:“韩兄大恩,在下铭记在心,若有在下报恩之时,在下定不惜此命。”扫了一眼桌子对面的司徒灵凤,司徒修脸色愈发坚毅,道:“但韩兄收取他人元婴金丹用以炼制天煞血魂幡这等邪物,却是修入了邪道,与在下实非一路。自古来尚且有正魔不两立之说,遑论韩兄还越过魔道,是为邪道中人?在下兄妹自幼受家父教导,秉持天心,修真养性,一刻不敢稍忘。在下不才,虽修为不足,命轻如纸,但也不敢违背家父之命乱与与邪道妖人为伍,日后若有事关正邪两道大义之争,望韩兄不必手下留情。今日在此别过,只愿后会无期!”说完这番话,司徒修站起身来,冲韩秋深深一礼,然后一伸手拽过已然哭出声来的司徒灵凤,拖着她强行拉出门去,顾不上司徒灵凤的挣扎不愿,扬长而去,连个头也没回,留给韩秋的,只是司徒灵凤不时挣扎着转过脸时露出的满面泪水,以及满腔的萧索,寂寥。
韩秋呆呆地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半晌言语不得。司徒修心性人品毫无疑问乃是少见的人中翘楚,确实是个可交之人,不然韩秋也不会出手相助了。然而就是这个韩秋万分希望能与之相交的可交之人,却因为自己祭炼天煞血魂幡而不屑与自己为伍,就连那司徒灵凤这个甘愿以身赴险,甘愿替自己挡飞剑的倔强姑娘也走了……甚至可以说,她虽然不舍自己,但也是不能与自己为伍的……
难道说,就因为自己祭炼天煞血魂幡就不能交到朋友了?或者说,自己日后就只能结交那些邪魔外道之辈?难道说正邪就真的不能两立?不对,我怎么就邪了?要说邪,自己还能邪过那些玄冥宫的吴川之辈?可就算是玄冥宫的吴川也不过是被人说成是嚣张跋扈,而未被人说成邪道,偏偏自己这个出身水云宗仙山胜景的正道修士,现在却被人看成了邪道妖人,不屑与自己为伍,岂不是天大的讽刺?
若是慕容师兄在此,肯定会说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如何修行关你何事”,但仔细想想,慕容师兄虽然自辟一路,但他只愿练法,却未必会祭炼这天煞血魂幡;若白师兄……白师兄便不用提了,那家伙根本就不可能炼制天煞血魂幡这等东西。韩秋把水云宗自己这一代想了一圈,还就真没发现谁能炼制这等邪物。就算是那个无法无天的慕容惜花他也不会炼制,想到此处,韩秋悚然一惊,冷汗都下来了,若是日后自己回转水云宗,小师妹因为自己修入邪道而同司徒兄妹一般不屑与自己为伍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