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情,就别瞎操心了。外婆,今天我把这孩子带来给你见了,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要送她回去。」
韩之江叶繁两人觉得毕竟有甘蓝这个外人在这里,也不好把自家事情太清楚地放到台面上来争执,也就由着白芷去了。
甘蓝也怕白芷会和老人吵起来,急忙起身帮着收拾碗筷和打扫,再到玄关穿戴好,有礼地道别,跟在白芷後面出了门。
白芷一个人冲在前面,走得有些急促,见甘蓝老半天没跟上来,便掉转头等着。
「耷拉着脑袋干什麽,你犯什麽错了?」
甘蓝抓抓脑袋不回答,被白芷拉着几步进了停车场。
白芷本来只是厌倦了家里人的唠叨,烦躁了一时片刻也就恢复了,可甘蓝却就是绝对的情绪低落,自打上车後就一言不发地摆弄袖口上的扣子,要不就是直直盯着窗外发呆。
这个时间天已黑得彻底,街边却还有摆地摊的小贩在寒风中兜售着最後一些可怜的物品,并且要时刻提心吊胆,以便在有人来驱赶他们时,拉起白布的四个角快速逃生。
「你真下定决心,不和……庄良结婚麽?」
车已经开出十分钟,甘蓝才终於出声问道。
「你觉得呢?」白芷瞥她一眼,看她萎靡不振的样子,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恍惚,因又问道:「如果真有那样的事,你会让它发生麽?」
仪表盘上的指示灯随着转弯、亮灯、倒车停靠而变换地闪烁着,车已经开到了白芷家楼下。
河岸边的一家火锅店还在营业,内里灯火通明,玻璃门上贴着大大的「谢绝自带酒水」几个字。火锅里腾起的水蒸气争先恐後地凝结在玻璃窗上,迷迷蒙蒙的,又簌簌地坠出一条清晰,隐现出室内的交杯换盏。红光满面的食客们在吃喝、谈笑、划拳,毫不在意隆冬夜里渐紧的风声。
顶灯暗了下来,引擎的震动也静了下去,吸走了车内最後一些微小的声响。
「我还以为,至少这个问题,你会答得很乾脆呢。」
白芷的眼睛偏向窗外,声音显得远而飘渺,双臂横放在胸前。
「我只是觉得……庄良他并不是个坏人,而且你们在一起…认识那麽久了,你也还是…依赖他的。」
甘蓝说这话时,背弓得更严重,脑袋往交握成拳的双手上一点一点的,像在课上打瞌睡的学生。
白芷这下转过头来:「不是只因为一个人『不是坏人』就能勉强在一起,也不是因为和一个人认识久了就一定感情深厚,再说,你是怎麽觉得,我依赖他的?」
话堵到嘴边,甘蓝不得不说,於是便告诉了白芷庄良那次去找她谈话的事情先後:
「看他的样子,好像也真的很关心你……」
「所以你帮我替他相了面,觉得确实是天赐良缘?」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甘蓝坐直身子,两眼还是不敢旁视,相扣的双手不安地揉搓着。白芷这样面无波澜地激她,反而让她怯懦的一面都暴露无遗了。
「那就直接了当地表达你的意思。」白芷的语气有了几丝强硬,甘蓝可以想像她唇齿移动的弧度,想像她忽然间冷峻的脸。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清楚了,又是如何、在什麽时候想清楚的,我想…我怕你只是因为暂时的厌倦,并没有铁下心来,又恰好碰到我那次……那样对你……」
甘蓝知道这一系列的措辞一定糟糕透顶,因为今晚自己的舌头和大脑之间一点默契也没有,都在各做各的,脑子想什麽,用嘴巴偏偏表达不出来。
语言这东西,究竟是用来传情达意的,还是专门坏事的?
好一阵子的沉默,白芷微张了嘴,在窗上喝出一口白气,伸出手指杂乱无章地抹出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