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近笛声所在的地方,不知打哪钻出来一个高大的穿着皮袍梳着髻的蒙古装束汉子,杵在我眼前,吓我一跳。郁闷了……我能说普通话、英语、法语,也能听懂点粤语,跟着烨儿10几年还能听会写点满文,可这是什么语?蒙古语?叫我怎么回答。
我对他连比带划,和他咕噜咕噜地用汉语加英语加法语,乱说一气简直是鸡同鸭讲……最后……奇迹出现!他点点头,貌似听懂,转身朝后咕噜咕噜地喊了一声,象是在给某个人禀告。
那笛声嘎然而止……
不是吧……汗!这老小子绝对听不懂我说什么的,是不是把我当别人了……但是象是得到命令般他手一挥象是对我敬了个礼,让出路来放我过去。
我懵里懵懂地转过他身子,朝他身后走去……那是一个用牛皮搭起来的简易遮阳的小篷,一个皮肤麦色的女人手上握着根银笛正在对着我笑,那口整齐的贝齿雪白得发亮美丽极了,她眼睛带着好奇的笑意正目不转睛地打量我。
我也端详着她……柳叶眉,杏仁眼微挑,穿着鹿皮软靴,薄软裘袍镶得有一圈狐毛,三条主辫用一个红色的珊瑚为主旁边带好几颗宝石的金链束在额上,后面的头发扎成小辫披散在背后及腰……分明就是一个蒙古人,漂亮的蒙古女人,而且看这穿戴不是旗主家的闺女就是哪家富人的小姐。
“塞恩努!塔哈哈北?”她怎么也说这一句,大概是问我哪人吧。
“听不懂哦,小姐你好。”
她惊讶的看我一眼:“你会说汉人话?”
呀……虽然发音怪模怪样,但是……她说的是货真价实的汉语!
她走近仔细的打量了我上上下下,仿佛观赏一个瓷器,眼光最后定在我的眼睛和头发上,慢慢地她眼睛绽出了欣喜:“终于找到一个会说地道汉语的俄国人。”
天……我摸摸我的头发,想起我现在眼睛的颜色,汗……再加上我的皮肤生来就白,真是被人当番婆子了。
一声又长又尖的笛声吹响,湖边东头及人高的草丛后跑出架着花雕鞍的两匹红综大马,她递给我一条缰绳,“我叫阿努,你也可以叫我可敦。你怎么穿男人的衣服?”
我朝自己身上看来,呵……她指的是我的牛仔裤子吧,我向她眨巴下眼睛:“因为我和家人走散了……一个人,男装方便……”心虚地说着我都不相信的鬼话。
她倒是仿佛相信,骑在马上英气飞扬,一甩鞭子掉马就跑,远远地传来一阵银铃般地笑:“哈哈哈哈……我倒是知道你的家人在哪,你快跟上,我这就带你去。”
我跟着她扬鞭驱马,亏得那几次南苑之行不是白去,烨儿这个老师也没有白教,不过就是不能象自小生长在蒙古草原上的她那样娴熟飞扬……
我和我身下这匹蒙古大马在她身后这片开满野百合和紫色的无名小花的翠绿草毡上一溜小跑着……
看着前面如花儿一样在这绿色青纱帐的草原开放的绯红身影,我发现……我喜欢上她那银铃般爽朗的声音……她叫阿敦,我把阿努可敦一样取一个字,后来一直这样叫她……
*
“塞恩努——你好!塔哈哈北——你是谁?”
“巴呀台——再见!木——是的!比克西——不是!”
阿敦给我教着几句简单的蒙古话,阳光打在光滑的牛皮帐窗户上反射过来的光,我发现她眼角已经出现好几丝细细的鱼尾纹……近看,她已经不年轻了。
几个小时我已经学会好几句蒙古话了,她虽然没有告诉我她的身份,但是从旁边随侍的侍女对她的尊敬和礼节,应该看得出应该是旗主或者哪个蒙古王公家的贵妇,看他苗条的身材和紧致的皮肤还有那马上的身手,开始居然能骗过了我,以为她是个闺阁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