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共三座站台,其中两座还带有雨棚。三个候车室的乘客,依次进入站台内,排着队准备登上火车。
驶来的火车终于停稳,车门打开,乘客们蜂拥而下。但有一截车厢很奇怪,乘客下车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自动站在车门两侧,似乎在等待哪位大人物。
站台上候车的人们,顿时朝那边好奇张望。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走出,穿着普通,并无什么离奇之处,但却颇受众人拥戴。
周赫煊自己提着行李箱,从人群中间走过,梁簌溟和扛着箱子的孙家兄弟紧随其后。
等他们走出几步,身后的陈达突然喊道:“先生,你的梦想,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梦想!我们会时刻谨记的!”
“诸君珍重,再会!”周赫煊放下行李箱,回身朝众人深深鞠躬。
学生们纷纷弯腰回礼,喊道:“先生保重!”
这场面让站台内的乘客无比稀奇,全都把目光集中在周赫煊身上,猜测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梁簌溟摘下眼镜,抹掉眼角的泪痕,感叹道:“贤弟今日之演讲,振奋人心,道出了每个中国人深藏五内的宏愿。”
“也只是梦想而已,任重而道远啊。”周赫煊也不知为何,他明明是在忽悠别人,却把自己都忽悠瘸了,深陷在热血激昂的情绪中不可自拔。
众人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地步入车站中央大厅,然后带着复杂心情各自散去。
“静嫣,我刚才都听哭了,”吴婧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发问,“你说先生的梦想,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陆静嫣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又激动又难受。”
站外。
周赫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吐了口浊气笑道:“寿铭兄,别想那么多了,先去清华园要紧。”
梁簌溟自嘲说:“你是不知道我这人,情绪容易激动,爱做小女儿态,倒是让贤弟见笑了。”
梁簌溟何止是情绪容易激动,他看到穷人的悲惨生活都会落泪,因为感觉国家无出路,已经自杀过好多回了。
就在此时,突然有个青年跟上来,对周赫煊说:“周先生你好,我是《申报》记者南怀成。刚才在火车上不便打扰,但先生的一番话让我感触万分,我希望能将这些内容刊登出来。”
“南记者你好,”周赫煊与他握手道,“《申报》不是在上海吗,你怎么来北平了?”
南怀成解释说:“南口那边战事激烈,我想过来采访一下。”
“原来南先生还是战地记者,佩服。”周赫煊赞赏道。
如今中国发行量最大的报纸有两份,一份是《申报》,另一份是《新闻报》,日销都超过10万份,其中《申报》的日销量更是达到14万份。
南怀成问:“周先生,您在火车上演讲的内容,还能复述出来吗?”
“可以。”周赫煊说。
南怀成当即拿出采访本,说道:“我赶时间,如果周先生不介意的话,咱们现在就记录。”
周赫煊叙述,南怀成速记,很快就把那份1800余字的演讲稿抄写完毕。
两人握手道别,周赫煊他们乘车离开,南怀成也叫了辆黄包车:“去电报局!”
在颠簸的黄包车上,南怀成还在继续写稿,将自己的车厢内在所见所谓都写出来,等到电报局的时候已经撰稿完毕。
上海《申报》那边,每天都有专门的办事员守在电报局,很快就收到稿件。一看内容,立即派人送回报社总部,半个小时后新闻稿已经直达报馆。
《申报》主笔、代理总编何贵笙连门都忘了敲,直接冲进社长室:“量才,你快看看这篇稿子!”
史量才笑道:“什么新闻如此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