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旁的陈汐自始至终静静坐着,眼睛虽也看着罗旭,却少了旁的世家千金那份炙热,多了几许内敛的深沉。甚至一众千金在自家长辈的引导下,或明或暗地展示着诗才,她也始终是默然不语,于是越发成了那个被忽视的角落。
平日里公卿之家都讲男女大防,但今天是难得的盛会,兼且又有那方面的意思,因而罗旭以及各府的年轻公子都在,竟是没有一位夫人让自家千金暂避的,而林夫人则更是在应付一轮轮的恭维试探之余,仔细审视那些形形色色的大家闺秀——原因很简单,她那个不省心的儿子明明白白告诉她,心仪的人此次也来了。
而罗旭瞧见母亲那飘忽不定的眼神,碍于身边人实在太多,也只好打叠全副精神应对这些婆婆妈妈们。好容易瞅个空子退到亭子边上松一口气,还不等他往宜兴郡主那边瞟一眼,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唤声,一扭头就看见是探头探脑的蓝妈妈。
“什么事?”
蓝妈妈面色极其不好,见旁人没留意这儿,方才上前低声说:“大少爷,您的小厮澄南火烧火燎地打发人进来找您,语焉不详,听着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变生肘腋,郡主托付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变生肘腋,郡主托付
花前树下柳叶亭中,不知不觉一大堆人就分成了好几拨。
诰命夫人们有的围着林夫人,试探世子罗旭可有婚约;有的围着汝宁伯夫人,探问那位四小姐和吴王的婚事,偶尔有心眼小的话里话外提两笔吴王的风流帐。千金小姐们则是以平日交情好坏往来多少,各自聚在花丛内外说悄悄话。至于少年公子们,不管平日在家里是早就尝过了鲜滋味,还是懵懵懂懂情窦未开,在这种场合下都是一个赛一个的老实,看着罗旭的目光也是好奇多过羡慕,惊讶胜过嫉妒。
一个比旁人优秀的同龄人总会引人嫉妒,可若是那优秀超出太多,再嫉妒岂不是可笑?人家转眼间就是已经要迈入朝堂的人,压根和他们混不到一个圈子里头去。
所以,当罗旭悄悄离开的时候,他们反而松了一口气。只那边却有更多的少女们暗自懊恼,尤其是那些觉得在诗词歌赋上头配得起这位世子的高中传胪。相形之下,一旁人数最少的宜兴郡主那边,也有姐弟两人往罗旭离去的方向多看了几眼。当弟弟的甚至轻轻拉了拉陈澜的袖子,轻声嘟囔了起来。
“罗师兄怎么突然就走了?之前在韩先生那儿,他就说起过这次游园,言谈中兴致勃勃,仿佛有什么计划似的,可刚刚那样子仿佛是遇到了什么疑难事。”
今日游园,陈澜按理该跟着二婶马夫人,可她对于马夫人的做派实在大为反感,因而索性赖在宜兴郡主身边,刚刚更是连陈衍也捎带上了。注意到了罗旭走得匆忙,她原本就心里纳闷,陈衍这一说,她就更狐疑了,嘴上却不以为然地说:“家里偶尔遇到什么大小事情也是常有的,威国公夫人眼下分明离不开,他这个长兄自然得去料理。”
宜兴郡主见几个妈妈正手捧黄杨木条盘,上头全是一朵朵差不多碗口大小的大红牡丹,大约是给一众夫人小姐们簪鬓的,她便收回了目光,漫不经心地说:“他们家母子俩在京师相依为命多年,素来是男主外女主内,这会儿定不是家里,只怕外头有什么事。”
不说罗旭曾经多次帮忙出力,就是在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候,外头有事四个字实在是含义太多,因而陈澜少不得在心里思量了起来,结果旁边的陈衍却抢了先:“难道是为了馆选?”
“什么馆选,罗世子高中传胪固然可喜可贺,但他若是留了馆,朝中那些阁老部堂们岂不是要闹翻天了?”有陈衍打了个头,陈澜便有意顺着这话题下去,随即若有所思地一蹙眉头道,“莫非是军情又有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