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总归不会要了我的性命……”见洛瑕微微作色,蓦地却笑,“……而有我在一日,便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她于是摇了摇头,嗔道:“我若是你父皇,必定不会将皇位传给你。这样的不管不顾,只怕再固若金汤的江山社稷,都会被你这登徒子给一朝倾覆了去。”
他却不恼,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尖,满含了宠溺的模样:“你该庆幸,我不是太子,这江山,怎么算也落不到我手里去。便是为妩卿袖手天下这等风雅之事,也轮不到我来做。”
洛瑕闻言,却猛地怔住。
他自然而然地带出口的“妩卿”二字,乍一听虽并不奇怪,只是在从前……在从前……彼世的时候,她来到这里之前,遇到的那白衣女子,也是这样唤过她的。她虽还得谢那女子,若非她将自己带到此处来,她也不会遇到元颀,算是成就了她一番情缘,可不论如何,她后来想起彼时见到那白衣女子的种种情状,却还是觉着心底生畏。
她心中一紧,被元颀拢在掌心的手指也不由凉了几分。元颀见她神情有些不豫,连带面上笑容也多了些许勉强,心知她或许是想起了什么,只是顾及着她或许并不想多说,也并没开口相询。只从容揽了她入怀,沉声附在她耳边道:“你也不必说与我听,只是记着,若是心中还装着前缘,一味徒忍着,总不会快活的。”
他竟这样体谅她。洛瑕眼中浮出些许热意,心底里有些话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喊出口来。元颀,元颀,并不是她不愿说给他听,只是这前缘,实在太多头绪,连她自己都不晓得冥冥之中究竟是什么样的未知在牵扯着她的命运,往好处想,是将她送到他身边,可她也不知何时何日,这未知便会陡然倒转,在此情正浓时,生生将她与他隔绝开来,自此再不复相见。
并非是她悲观,只是因为不知晓以后的变数,便不由得她不忧心不害怕。更何况……更何况……他待她这样用心,她也是一般的。洛瑕实在是怕,万一等真到了生死别离那一日,她会无论如何都舍不下他。
“……也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洛瑕浮出了些笑容来,忽又指着他衣襟处掩了唇,暧昧着斜乜了元颀一眼道,“这绥杏花绣得好细致,情针思线,论起风雅,倒也不逊于那为伊人袖手天下之事。”
元颀低头去看自己襟前,凝神思索了一瞬,才笑了解释:“这衣裳原是六哥的,从前一回我在他府中吃醉了酒,但是身边没别的衣裳,便换了他的一件穿回来。大约是府里头人不清楚,弄混了罢了。”见她还似不信,笑意便又深了几分,“我从前竟还不知你竟这样的爱使小性儿,分辩也不教我分辩一句,只一味地拈酸喝醋了。”
洛瑕斜了他一眼道:“别来几日愁心折,针线小蛮衣。这女红,到底是要为心爱之人做的。况且唐时戴叔伦有言,‘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可见杏花如伊人,还是不要轻易辜负了韶光的好。”
他挑高了眉,笑得竟有几分轻佻:“我早说了你这张嘴厉害得甚。我才不过说了一句,你倒有无数句后头的等着我了,半分便宜也不让人占。这衣裳并不是我的,即便这杏花之上寄了多少叹息年华易逝的美人情思,那也是对六哥,同我是不会有半分干系的,你倒是恼个什么?”
洛瑕啐了道:“我也不同你争这个,只是这杏花……瞧着却仿佛有几分眼熟?”她将这图案指给马车另一边坐着的琼琚看,“琼琚,你可有些印象?”
方才一直避着他二人说话,琼琚一直避着目光佯作听不见,此时洛瑕唤她,便回过头来,也不敢逾矩,只略略凑近了半分仔细去瞧那杏花的纹样,却很快地又低下头去:“奴婢……虽觉着眼熟,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洛瑕却分明地瞧见,琼琚面上飞快地划过一丝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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