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长秋殿,只觉得一股暖香扑鼻,只这香气就虞素来说实在甜的厉害,虽说能闻出来是顶好的香料,但调的却实在不怎么好。
瞧着虞素冻得发白的小脸,张云芙眉眼间是有得色的。
“给贵嫔看坐。”
那些宫女也是乖觉,将她领到一个离门边的位置。要知道屋子里虽暖和,门边可漏着风呢;本来要取下来的大氅如今倒也不必取了。虞素也知道上次在通明殿,自己得罪张云芙得罪的厉害,不过她并不怕就是了。
且不说张云芙现在不受宠,就是受宠也妨不得什么,她瞧着那皇帝,却也不像那种不明事理只晓得抱着美人取乐之人。
“贵嫔怕冷?”
“还好。”
虞素坐的端端正正,瞧着倒像是真不把这些腌臜放在心上。张云芙看了,微微一晒,翻着本册子也不理她。又过了好一会儿,才问:
“皇上让人过去传旨了?”
谢天谢地,她还知道自己今天过来不是为了看她摆威风的。
虞素看不上张云芙宫里供着的茶,手上又没个玩物,人也难免懒懒的。
“这样的细务我自是不知道的,凭娘娘吩咐就是。”
话说出来,难免又叫张云芙多瞧一眼。
“妹妹也无需妄自菲薄,毕竟是高门出身,庶务肯定是通的。”
通你个大头鬼!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她上辈子名声在外,起码有一半就是她不通庶务的缘故。
张云芙见她不说话,又揣测不出她的想法,只好勉勉强强露出一个笑容,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觉没什么纰漏,便说:
“本宫想着,你大家出身,这样的大场面想必司空见惯。和妃封妃的礼服、妆奁,还有许多礼节上的事,本宫想尽数交给你办,其他杂事,银两支出,宫人调动,不必你操心。”
“就照娘娘说的办。”
难得,虞素没反驳。且在那八角琉璃宫灯的映衬下,灯光昏黄,鬼斧神工的侧脸,饶是女人看了也心动的倾城之貌,竟显得越发温润平和。
张云芙略怔,脸上笑意深深,道:
“那咱们就好好合计合计吧。”
打长秋殿出来天已经黑透。张云芙真办起事来倒也尽心,只是眉眼里总透着一层算计,不说虞素,连舒乐都看的彻底。
“娘娘。”
舒乐在回去的路上,鼓足了劲儿唤了一声,虞素听见了,挑开帘子,见她那因寒风与紧张越发显得红扑扑的小脸,不由笑了。
“怎么?”
舒乐踌躇一会儿,才说:
“昭仪娘娘这样客气,可是?”
虞素瞧她怯怯地,说起话来虽然没什么底气,但是思路却对。孺子算可教,虞素心情也好,便也乐得教她。
“你瞧她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我又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
舒乐茫然地摇了摇头。
“让我跟张云芙操持和妃入宫的主意必定不是皇上提的,虽说是皇上下的旨,但示意的怕是太后。张云芙是后党,虽说我找她帮过忙,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算不得多要好,也更别提什么冰释前嫌。要跟你打擂台的人偏偏愿意跟你分好处,你说这事奇不奇?”
“娘娘的意思是,昭仪娘娘她们,想拿和妃娘娘入宫的事做文章?”
“差不多是这么回事。”
舒乐瞧她像是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几度欲言又止,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静默片刻,她也觉得困倦,撂了帘子,又在轿子里盹了一会儿。
风簌簌地,越是这样的深秋,人越是乏,不过比起明福宫长夜寂寂,长秋殿却是灯火通明。
“没想到也是个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