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帕爾瑪。
是媽媽。
近在咫尺,她能感覺到。
奧索是她的盟友。
抱歉我不能為你開門。但願牆壁夠薄,讓我能聽到你的聲音。
在小屋的門前,地面平整,空無一物。奧索好像知道她腦子裡在想什麼,向後退了一步,關掉了手電。克洛蒂爾德向前走去,眯起眼睛,以便適應突然的光亮,滿心期待著門被打開。
媽媽會是什麼樣子呢?
好奇怪,她從來都沒算過她媽媽今年該多少歲了。她的頭髮一定是變成了灰色,臉上有了皺紋,背也彎了?除非她的鬼魂衰老了,否則她應該一直都是自己記憶中那個美麗的女人,那個令自己妒忌的女人,那個令納達爾愛慕的女人。
你已經長成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了。
你的女兒也很漂亮,可能還比你更漂亮一些。
我感覺她很像我。
是的,只有她媽媽,只有她永遠年輕的鬼魂會給自己的女兒寫如此傷人的話。但是如果門開了,她們仍然會投入彼此的懷抱。克洛蒂爾德繼續向前走去。
光線沒有從面前的小屋中透出來,也沒有從背後奧索的手電中發出來。是從側面,對準了她的太陽穴,然後轉過來停在她的兩眼間,就像狙擊手在瞄準目標。
一陣腳步聲。
快速。緊張。氣喘吁吁。
腳步聲,呼吸聲,激動的情緒隨著一個陰影出現了,腳下踩斷的樹枝和碾碎的石子證明了她的憤怒。
不只是憤怒,還有仇恨。
一頭野獸朝她沖了過去。一頭憤怒的野獸。
這是一個陷阱。奧索不見了。他可能只是為了掙點兒錢而將她領到這裡來。
還有三十米遠,但是克洛蒂爾德永遠都到不了牧羊人小屋的門口了。野獸一下子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克洛蒂爾德認出了它。
無論是憤怒還是仇恨,她都不會弄錯。
它不可能在叢林中尾隨著他們,這頭野獸一直在這裡等著……
它是如何知道的?
現在,這已經無關緊要了,她完全迷茫了。
爸爸對媽媽不忠。
他掃視著這些詞句,一行行,一頁頁,正面反面,都在重複著這句無休止的話,然後仔細地檢查著本子上的黑色圖案,蜘蛛、星星,好像幹了的墨水會扎手一樣,即使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
字跡漸漸平靜了下來,一頁接著一頁,好像一種怒火漸漸熄滅。
他的怒火還沒有。
40 1989年8月21日,星期一,假期第十五天
一團糟的藍色的天空
我不忠
你不忠
他或她不忠
我在海灘上,希望能翻過這一頁。
媽媽曬著日光浴,爸爸在睡覺。
爸爸堅持要把我們都帶到port&039;agro海灘,一處秘密隱藏在佩特拉·科達岩石後面的小港灣。要想到達這裡,必須途經一條由驢和山羊們踩出來的林間小路,攀爬一小段,穿過大片的像蚊子一樣扎人的刺柏林,途經一個熱那亞塔樓的廢墟,再在大太陽底下走上將近一公里,一路上一個遮陰的地方都沒有,在一個幾乎直線下降的塵土漫天的斜坡上崴了腳,最後進入一條沙路,就在那兒,在最後這幾座沙丘的後面,著名的天堂海灘終於揭開了面紗,露出了真容,白天裡只有不到十位徒步者有勇氣進到這裡。
簡直不是人走的路,你們能想像嗎?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來到魯濱孫的天堂……
然而,我跟你們擔保,在海灘上,卻有成群的遊客,我數了數有好幾百人。眼前那些帆船、遊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