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她轻幽叹道,心绪翻涌。自从她知晓玄门依附于霖国以后就越发不信任师父了。她怎能怀疑师父会存心要害她丢了性命?这背后必定有原因。她要找师父问个清楚明白。
“往后,朕不允许你再劳心劳力。”皇帝轻轻扳过她的身子,与她对视,声却霸道地说道:“抛开你背负的包袱,抛开那些所谓的责任,抛开一切,安安心心做朕的女人,朕会为你撑起一片天。”
他的瞳眸深如寒潭,却似漾着温暖波澜的旋涡,吸引着她纵身投入。
“抛开一切……”她喃声念着,良久,绽开嫣然笑靥,道:“那么,臣妾就此随心而活了。”
“好,朕准了”皇帝亦扬唇而笑。
“臣妾想在晖城多留两日。”她笑望他,一派理所当然。
“不行!”皇帝不假思索地驳回。
“皇上不是准了臣妾随心而活?”她好整以暇地拿刚才的话堵他,然后正了神色,再道:“师父研制了一种新药,范侠士正为此药试验,效果如何尚是未知。臣妾想确认新药不会令人残疾,再回皇宫,不然即使回去了,也是难以安心休养。”
皇帝浓眉皱起,疑问道:“小范目前情形如何?”
“右腿巳有麻痹现象,恐怕是毒素窜行于下盘。不过,万幸并非积毒于内脏。”路映夕轻叹。那样刚毅的一个男子,将来若是瘫了腿,叫人怎样的扼腕痛惜。
“朕明早必须返回。”皇帝眉心紧锁,沉吟道:“你若不放心,就多留一日,但只此一日,你莫忘记你亦是病患。”
“多谢皇上开恩。”路映夕弯唇笑了笑,道:“皇上也别忘记了臣妾识医术,会给自己配药治疗。”
“能医人,却不能自医。”皇帝轻嗤,“你若爱惜自己身子,就不会一再昏厥。”顿了顿,命令道,“你可以多留一日,但不可去医营,见小范时也要万分小心。倘若染了瘟疫回来,朕不会让你进宫门!”
“是,臣妾遵命。”路映夕望着,他抿唇笑了会儿,低俯头,把脸埋在他肩上,无声幽叹。染不染瘟疫,差别都不大了。她能否熬得过今年寒冬,还是一个问题。
皇帝拥抱着她,楼进胸膛,似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但过了久,她的身躯依然冰凉。他寻着她的手,包里进掌心,反复揉搓,渐暖之后,再换她的另一只手。
路映夕默默地感受着他体贴的举动,不言不语,只是偎近了他热暖的胸口。人在病时格外脆弱,她也不例外。这一刻,她只想沉溺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遗忘所有残酷的现实。
察觉到她的靠近,皇帝轻扬起薄唇,在她微凉的额上落下怜爱的亲吻。
第二十八章 城阙隠患
天未亮透,皇帝巳启程回宫。路映夕醒时,下意识地看了看枕畔。果真又有一个锦囊留下。
她也不急于拆开,恹恹地起了身,梳洗进食喝药。待到觉得精神好了些,才慢悠悠取出内里的信笺。
这一封信似是皇帝离宫前所写,字迹呛劲浑厚,力透纸背,但却话语寥寥。
“夕,速回。”
只此三个字,却叫她怔看了半晌。他原没有打算亲自前来的吧?是否暗自挣扎良久,终觉放心不下,搁置了政事匆匆赶来?她越来越迷惑,他待她的温存,到底是几分真几分假?
收好锦囊,路映夕敛了神思,步出卧房,前去探望范统。
行至范统房间外,她静默无声地停驻。
房门半敞,范统正坐在床铺上,按揉着自己的右腿。揉捏片刻,他颓然地皱起剑眉,一拳捶在床板上,口中低咒了一声。
路映夕黯了眼光,心幽幽滑过酸涩之感。范统的牺牲,原本能够换得上万百姓的平安。可是政治复杂,远比诊病救人难以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