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鱼乐池有何不妥?”
“鱼乐池?”路映夕缓神,微微一笑,转眸看他,“这名字取得甚好。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亦不会知晓鱼之苦。”
“你在埋怨朕?”皇帝眼光沉寒,扫过她。
“臣妾并无此意。”路映夕语声平缓,温淡而理性,“每人皆有难为之处,臣妾如是,皇上亦如是。”
“哦?如此说来,你不会再强求?”皇帝冷眼觑她,面色无温。
“皇上误解了臣妾的意思。臣妾是想,皇上与臣妾是夫妻,理应同富贵共患难,所以臣妾才坦言与皇上商量。”路映夕温和回视他,缓缓道,“此次的事,谁是谁非,臣妾不愿追究,只希望能够和平解决。”
“如何和平解决?”皇帝淡淡扬唇,眸光却是一片阴暗郁悒。
路映夕环顾四周,四下幽寂无人,她才低声道:“只需半日时间,待到臣妾救出人,一切便可恢复原样。”
皇帝抬手抚掌,轻拍两下,冷冷笑道:“好精的算盘。”
“皇上并不会因此而有损失,臣妾会感激皇上一世。”路映夕软言轻语,微垂着眸子。
“朕要你的感激何用?”皇帝丝毫未动容,语气冷硬,“你倒说得轻巧。你以为废后是一件儿戏之事?朕若颁下圣旨,废了你,难道隔日又对全天下的人说,朕拟错了诏书?荒谬!”
“无需天下皆知,只需一人相信。”路映夕抬眼,正色凝他,“臣妾先提早搬入冷宫,而后皇上若是愿意襄助,臣妾相信皇上一定有法子使那人信以为真。”
“你要朕欺骗凌儿?当着面拿废后的诏书给她看,转个身便就撕毁假诏?”皇帝低低笑起来,笑意却未达眼底,幽冷目光紧锁着她,“朕的皇后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聪慧非凡,只可惜,这天赐之能并未用在该用之事上。如果你真聪明,就应该知道,朕没有义务帮你。你与朕从不是真正的夫妻,你拿这顶帽子来压朕纯属徒劳。”
“若是真正的夫妻,又如何呢?”路映夕轻轻地问,心尖隠约颤了颤。她太卑鄙,脑中竟闪过一念,欲以此筹码诱他。
闻言,皇帝的眼神骤然森寒,似冰刀迸射向她。她为了救另一个男人,而要献身与他,这对他是何其大的侮辱!
路映夕抿紧菱唇,暗自懊悔。她说错话了,但事实上她只是认为,她终究伝成为他的人,一拖再拖也仅是缓刑罢了,既然如此,不如物尽其用。
两人皆无言,气氛死寂窒闷。皇帝的眼中似冰火交杂,面上巳是盛怒之色。
但慢慢的,他嘴角轻轻扬起,薄唇中逸出低沉的笑声。
路映夕踌躇看他,却见他唇角愈扬愈高,笑声高昂不断,似不可抑止。
“朕决定帮你!”毫无预警的,他倏然止了笑,朗声说道。
“嗯?”路映夕深感惊诧,心头疑虑浓重。方才他明明生了恕气,为何眨眼间就变色?
“一直以来,朕都不愿勉强你,因为这是朕对你的尊重。今日你自己开了口,也就说明你不再需要朕的这份尊重,那么朕又何必无谓坚持。”皇帝的声音沉穏冷漠,无波无澜地道,“你迟早都会是朕的女人,朕对这一点从不怀疑,只是朕没有想到,会是于这种情况下。”
路映夕愣然怔仲,她一时冲动脱口而出,原也不过是试探一问,怎料因此激怒他。
“什么君子风度,什么骄傲骨气,都是虚无且可笑的东西。”皇帝睨她一眼,冷冷抛下这一句话,便就顾自绕过她,出了园门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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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终于下起了倾盆大雨。两日来的闷热被雨水駆散,但同时也带来淅污潮湿的怅然。
路映夕被四名宫婢环绕,侍奉她汁浴。如此隆重其事,自是因为皇帝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