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喊这么大声。”嫣翠也拍着胸脯,嗔道。
“我啊,正梦到有只吃人的大恶狗来咬我呢。”水珠儿用手比划了一下,“可巧这时候夫人便捏了我一下,吓得我啊。”
“许是大黑狗要吃你的瓜子呢。”绿凝伸手将那盒瓜子儿拿过来,扔在了一边儿,笑着问,“我问你们,平素里,都玩些什么。”
“玩?”嫣翠与水珠儿面面相觑。
这夫人到底是怎么了?先是对梳妆打扮甚为在意,又净拣些个未出阁的女子的发式。前些天提出来的头,嫣翠压根儿也不会梳的,夫人倒是也有耐心,指点着嫣翠如何梳理,偏偏梳出来的头看上去既新颖又独特,看上去还果真精致可人,令嫣翠啧啧称奇。想从前的夫人,每日除了悲风叹月,洒几滴清泪,饮两壶好茶,便觉人生唏嘘,岁月蹉跎,怜己不幸,遇不到良人相伴。哪里有而今的夫人这般,不仅喜爱说笑,对人也亲近得紧的?而眼下,却又问起玩的来了?
“你们,莫不是见天儿的,就只在这里打瞌睡。”绿凝奇怪地问。
“倒也不是……”水珠儿拉着长音,说道,“偶尔,也会吃点东西。”
“就知道吃,”嫣翠敲了水珠儿一记爆栗,又与绿凝笑道,“我们这些下人,平素里只是知道干活,闲来就打打盹儿的。不过,我在乡下的时候,还真是会玩些游戏,不过,尽是些笨拙粗鄙的玩意儿,也不知道会不会合夫人的意呢。”
“乡间的玩意儿?”绿凝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自小大皇宫长大,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乡间的人会有什么玩儿的,一时之间不免好奇起来。“快讲讲,是怎么玩儿的?”
“夫人稍后,待我去取来。”嫣翠嘻嘻一笑,扭身去了。
不多时,便见嫣翠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回来了。却见那是个由几支羽毛系成的古怪东西,在底端被绳子系着,坠了个平整圆滑的小石头,看上去好生的奇怪。
“这东西,是做什么?”绿凝好奇地拿过来看。
“这叫‘燕儿’。是我们家乡人最喜欢玩儿的,几个人围在一处,这样接着,不给这‘燕儿’落在地上,很是有趣。”嫣翠说着,用手捉住裙摆,比划了两下。“我在家乡时,最喜欢这个,所以离来京城也随身带了个。只嫌怕吵着夫人,不敢玩儿哩。”
“真的这样好玩?”绿凝不可思议地摆弄着这由羽毛扎成的古怪东西。在宫里,绿凝是从未见过这等玩意儿的,实在很想知道它是怎么玩的。
“夫人,那到院子里玩一下?”水珠儿也欢喜得紧,拍手笑着说道。
“走!”绿凝高高兴兴地将手中的“燕儿”轻轻一抛,然后接得住了,抬腿就朝着门外走去。
嫣翠与水珠对视一下,彼此的脸上都慢慢地浮现出忍俊不禁的笑容,然后速度快步跟上了绿凝的脚步,跑了出去。
北靖侯府亦是分院儿的。正室容颜本应是个大院儿“落霞阁”,但容颜天生喜静,不喜欢人多吵嚷,到底寻了个清静的小院儿住了。那迟采青倒是一直觊觎着“落霞阁”,三番四次地在洛瑾面前提出想要搬进“落霞阁”,但到底都被洛瑾以沉默作为了拒绝。久而久之,便也悻悻地,不再提了。
眼下,绿凝所住的这间小院儿,便是容颜所选的“陶然轩”。这“陶然轩”的院子不大,种着几株清高的竹子,半丛矮篱,掩着几树杏花儿,高高低低,煞是好看。从房中推开窗便可见后花园的那丛茂盛桃树,放眼望去便是一路的芬芳景象,倒是甚为精巧。而“陶然轩”一名,乃是容颜自己后拟的,取“陶然自得”之含义。可惜,容小姐在这里,只是换得了悠然的院名儿,却若了自己的青春,瘦了黄花。日日悲伤不已的容小姐,哪里得了半分的“陶然”?果真是红颜命薄,令人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