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黄少天一笑,又说:“那就要叫一声孙大侠啦。不过这个称呼忒见外也没意思得很,看你面相这样老,那就……老孙?”
其实他与张佳乐年岁相仿,张佳乐被这么一叫,倒不生气,反而生出点难得的玩笑之心,就是人皮面具没有喜怒,总是冰冷僵硬:“什么叫面相老,我年长你不少,当不得一声孙大哥吗?”
他本意只是说笑,不料黄少天微微笑着摇头:“我家里兄长甚多,义兄弟更是多得数不清楚。但这声大哥,叫不得。”
张佳乐看他神色,一下子想起几日前蓝溪阁所见所闻,一时心中顿感尴尬,心想早知有今日结交,那夜就绝不会往蓝溪阁再夜探第二遭。他心绪翻腾,偏偏不能言之于口,好在黄少天善言,早已把话揭了过去:“老孙,你怎么说?”
这样自作主张换了称呼,张佳乐也只能随了他去,但到底是心喜他这坦荡心性,说:“我的确是今日就要动身赶回青州。不如这样,拳脚比试暂时收了,听说少东家好鞍马,不如比一比马术,看看谁先到青州……不过你要是有什么千里良驹,还请先说了,我也好先认输。”
先头黄少天听他说“拳脚比试暂时收了”,正觉无趣,后又听到骑马,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连声说:“好好好!不是什么名马,就是匹有些年齿的老马。那就这样,我们各自去牵马,就在这里会合。半个时辰够不够?”
“够了。”
由是二人暂时告别,张佳乐去霸图的分坛交待蒋游先以静制动待自己回去禀报了韩张再做图谋,就两厢作别,牵了马去城门口和黄少天会合。
来到城门外时黄少天已经先一步到了,正在兴欣酒铺外给马饮水,远远见到张佳乐一人一马走近,倒是先笑了出来:“陇州的马,老孙你可以啊。”
张佳乐少年起被送到陇州学艺,陇州与凉州相邻,都产马,一在佳雍关内一在关外,所产的马匹大多是充作军用,后来他被逐出师门离了陇州,几年间四海零丁,也不是不曾刻意与陇州的一切断了联系,但两年前在南方的集市看到这匹陇州的马,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被认出马的来历张佳乐倒也不隐瞒:“我的骑术在陇州学的,非陇州马不敢与少天一较高下。”
黄少天听了只是没心没肺地一乐:“那巧得很,我这是凉州马。”
张佳乐早认出这是凉州的马匹——陇州在关内,所产的马匹身形较小却性格刚烈,冲锋陷阵一无所惧;而关外的凉州的马种要高大温顺得多,除了供作军马,凉州官员每年都要专门精挑良驹朝奉大内。
黄少天的这匹马虽然产自凉州,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马种,可张佳乐为人仔细,一眼就望见马臀有个小小的烙印,分明是军马。
这目光没有逃过黄少天的眼睛:“老孙眼力不错,这是军中变卖的军马。离开凉州时军中正好卖马,我和他一见投缘,就买了。他年岁虽长,却是匹好马。”
前几年间战事频繁,凉州守军的军马淘汰更迭甚紧,譬如陇州的马匹,有几年根本是禁了私人买卖,当年张佳乐曾想给孙哲平挑一匹马,别说是什么良种,就是再寻常的劣马,都不可得。
但自去年大胜了西梵,西梵割地称臣又自退五百里,想来军中再不要那么多马匹,便把些老弱的军马折价卖了。张佳乐心里飞快一算时间,全都对得上,就不再多想,翻身上了马:“那就走吧。”
黄少天对自己的马甚是爱惜,待马匹饮完水,从鞍边掏出一块豆饼喂它吃了,这才利落地上了马,本来已调转了马头,忽地又停下,对面露不解之色的张佳乐略带歉意地一笑:“抱歉抱歉,你再等我片刻。”
说完他扬声朝酒铺内大喊:“陈娘子,劳烦你再送一坛烟霞酒来,越陈越好。”
喊完后才说:“这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