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帆嘆口氣,拇指輕輕摩挲食指的側面,沉聲道:「這是靈司體質的問題。」
「為了能與你體內的煞氣抗衡,護住你的性命,你自然地進入了沉睡,以求將不必要的消耗降到最低。可你的情況不一樣,你是靠收靈續命,這才……」
說到最後,陳帆沒有繼續說下去了,其中的意思,倆人都明白。
說到續命,夏之餘去尋陳帆的雙眼,與他對視,「陳司掌,我這一天的生命,您是怎麼給我續的?」
「這你無需多問,不是什麼要緊事兒,後面你自己抓緊點便好。」聽出稱呼上的變化,陳帆面色如常,擺了擺手,仿佛在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夏之餘心中狐疑,還沒等她細問,陳帆便看一眼牆上的掛鍾,站起身來,指針已經過了十二點。
「夜已深,我不多打擾了,你早點休息。」
看得出陳帆是不願就著這個問題多談,夏之餘也沒什麼辦法,陳帆這樣的人,有些話他自己不願意說,那麼不論問幾遍,都會是一樣的結果。
不過這也正是證明了,陳帆所付出的代價,或許比她想像的要多。
把人送走,夏之餘撤掉結界回到床上。
床頭的玻璃罐子裡,鼓起的星星只有一顆,壓在一堆扁星星上,站在最上頭。她的視線挪到手臂,上面的紅線一點點縮短著,又是不到十幾小時的生命。
她笑著搖搖頭,嘆了口氣——一切都要重新開始了啊!
現在,她需要把那個叫做劉成的修路師傅送走,被她的勾魂鏈鎖了那麼多天,現在還在鬼門關里關著呢。
關掉燈,照例留下替身,她羨慕了一下陳帆已經能使用那麼多分身,在心裡盤算著,自己什麼時候也可以做到這樣。
披上備用的黑袍子,又拿上舊的那件,準備送去修補,夏之餘進了鬼門關。
——
劉成被勾魂鏈勾著,這麼幾天下來,已經沒了脾氣。
什麼都不知道呢,就被人拿根大鐵鏈子捆著,丟在了個不知道是哪兒的鬼地方。
身後的那扇大門經常會被打開,進進出出的有不少人,個個兒都披著黑袍子,奇怪的不得了。
他先前還以為是什麼黑市,到了後來他看見一些人,一樣被鐵鏈子捆著,被黑袍子咕嚕一串兒地拖過來,那些人有的還缺胳膊少腿少腦袋的,他才有些意識到,自己應該是死了。
可帶他走的那個人呢?
這來來往往這麼多黑袍子,有不少停下來看他的,倒是來個人給領走啊,不然說兩句話也行啊!他媽的在這兒把他放著算怎麼回事?!
劉成鬱悶,是死是活都不給個準話,鬱悶!
大門又一次被打開了,劉成已經從一開始的好奇,到了完全不為所動。
又有黑袍子帶鬼進來了吧。
他坐在地上,兩腿盤著,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想著。
頭上罩下來一塊兒黑影,他看見一塊黑色的布料出現在眼前,是衣擺。還沒等他抬頭,這個黑袍子就很快彎下腰,伸出手,要扶他起來,「對不起啊,我之前有點事,把您放在這兒這麼久,真是抱歉。」
劉成還沒怎麼反應過來突然有人搭理他了,就又被一個細細的女聲弄傻了,女、女的?
還是個小孩兒?
站起來,劉成發現,這個黑袍子確實比別的矮不少,才到他胸口。
夏之餘也沒給他解開勾魂鏈,反正現在也只是根普通的鐵鏈而已,都捆著這麼多天了,也不差這一會兒,先登記了再說。
帶著人到土地廟排隊,還隔著兩個人呢,夏之餘遠遠地就看見土地爺手中正寫字的名簿上,好像有她的名字。
翹起的頁腳下,好像是有個「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