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居民樓、辦公樓死亡三人。沛市第一人民醫院搶救無效死亡八人,均因食物中毒死亡。
目前為止,死亡人數合計二十二人。
天已黑透,天空之中電閃雷鳴,黑袍下的夏季薄外套已被雨水浸透,和黑袍一起貼在身上,夏之餘卻無心使法術催乾衣袍。
一個晚上的時間接手了這麼多生魂,也一一看過他們的死狀,她……有些適應不過來。
晚間十點二十三分,夏之餘站在馬路中央,面前是最後一塊錄牌,她在等待今日最後一個死亡的人。
好像有什麼東西隱隱鬆動了,身體的感覺很微妙,夏之餘形容不上那種感覺,她也無暇去細究那感覺的來源。
穿著螢光黃雨衣的行人從斑馬線過馬路,高跟鞋「嗒嗒」落在柏油馬路上,黃燈三閃,女人腳步亂了,身子一個踉蹌就要往地上倒!
夏之餘心頭一顫,縮回伸出將扶的手,一把抓取了在女人頭頂跳躍著的錄牌,攥在手心!
紅燈亮起,遠方的駛來的車打起大燈,向她駛來。
夏之餘閉上了眼睛。
汽車從身體穿過的感覺清晰,倒在地上的人大聲喊叫,聲音卻被雨水吞沒個乾淨,她好似同摔跤的女人一起,經歷了一場車禍,久久無法睜開眼。
勾魂鏈抖抖身子,尖勾將女人勾去,墜在了隊伍的最後。
生魂歸隊,身體鬆動感愈發強烈,似乎身體中的屏障被打破。
她只覺眉心一松,雙眼即便是閉著的,也仍有通透感,使她耳清目明,五感清敏。暖流從眉心往四肢流動,驅散著體內的寒氣。
眼前有蒙蒙的光,夏之餘睜開眼,眉心扯出一根絲線幻化成無色的蓮花,蓮心之中生出一蓮子,散發著柔和的光。
須臾,蓮花同蓮子皆化為虛像,消散在空中。
——
滴答滴答的水聲細微,夏之餘帶著長長的隊伍,走進土地廟。
桌前站定,地上洇濕一灘水漬。
「誒呦呦!丫頭,你……」
「爺爺,我來送人。」夏之餘打起笑容,將二十三人的錄牌呈上,給土地錄入《戶籍冊》後,以換取他們的批票。
土地見她笑了,卻目無喜色,看著這長長的隊伍,一望便知道緣由,「丫頭啊,生老病死乃人生常事,你忘了上次爺爺跟你說的話了?」
「我沒忘……」她不是看不清生死,而是無法忘掉一張張臨死前,掙扎過的模樣,更無法承受一方親人在世,另一方卻魂歸黃土、陰陽兩隔的別離。
「所以今日,爺爺再告訴你一句話,有些不必要看的東西,就無須看了,即便看過了,忘掉便可……」土地公給批票上一張張的按紅印,搖了搖腦袋,「人活在世一張皮、一口魂,死後皮肉腐爛化在泥里,魂魄卻轉世投胎,不是死亡,是新的開始啊……」
「來,簽字吧。」
二十三張批票改完印章,名字也一一出現在土地面前的實錄冊上,他將毛筆遞過,在夏之餘彎下腰、低頭簽字時,摸了摸她的腦頂。
一口濁氣吐出,那些扭曲掙扎的臉便有些看不清了,夏之餘心裡舒服了很多。
「你還小,這些事猛然看多了,難受是難免的,不必介懷。況且你還是個半神,接觸屍體太多,被屍氣魘住了,這次你不曉得沒關係,下次就知道了,送他們投胎去吧。」
每次有什麼事情,土地爺爺都會開導她,夏之餘鄭重鞠躬道謝,調整好自己的心態,與土地道別,踏上了前往二道門的黃泉路。
剛死的生魂們並不老實,紛紛扒著勾魂鏈想要掙脫,一路上眾鬼哭嚎,個個兒神情激憤,想要回到地面上去。
夏之餘看著總覺得不大對勁,這二十三人中,有十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