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顿时一片安静。
朱有才眯着眼,他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当考官的感觉。哪些人肚里有货,哪些人肚里没货,他心里清清楚楚一本账。
“老钱,你是工业局长,你来谈谈看。”朱有才坐直了身体。
“我?”钱仁德顿时紧张起来,但毕竟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噢,下面我来把我们县工业企业发展的情况向各位领导汇报一下。”喉咙不痒,但钱局长还是习惯性地干咳了一声。“我们金东县属国有企业有八家,工业局下属城镇集体企业有二十三家。从目前的发展形势来看,强化改革已经是企业发展的当务之急。向改革要效率,向改革要效益已成为大家的共识。但是这改革怎么改?在哪些方面改?我们现在还摸不清,猜不透,希望能得到县委县政府的明确指示。”说完了这些话,钱局长的眼睛骨碌碌转着,不知不觉额头上竟渗出了汗。
“这个老狐狸!”朱有才心里暗骂了一句,脸上却浮出一丝笑容:“刚才钱局长说的很好,改革是大势所趋,势在必行。但是怎么改?从哪儿改?我们的确需要好好研究……我这儿有封信!是市委孙书记批示过的。”朱有才把那封联名信抽出来,扬了扬,“这是联名告状的信,信是金陵金箔厂七名厂级骨干状告他们的新书记何大福的。”他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下万庆彪。果然,端坐的万县长动了动身子,眼睛也盯在那封信上。朱有才把信放下,继续说:“告什么呢?这个新书记何大福上任没几天,就把他们烧开水的老虎灶拆了,换了一个电水炉,建了一个贴马赛克的小便池,装修了一间小餐厅,他们联名告他,主要就是告他瞎花钱,大手大脚,破坏党风建设。”会场上有人窃窃私语起来,还有的露出不屑的笑容。
“小题大做!何大福在厂里才刚刚做事,就引起这么大的反响,说明这个厂确实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我们更要支持何大福同志!否则哪个肯再到金箔厂干?”万庆彪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
“万县长说得对,是小题大做了。”朱有才收起了笑容。
“这样吧,钱局长,这封信就交给你处理,要解释好,安抚好,引导好啊!同时还要讲清楚县里支持何大福搞改革的决心,至于市委孙书记,我去市里当面向他说明。”说完他把信往钱局长面前一推。“万县长!”他语气亲切地说:“我记得这个何大福是你推荐的,有空你也要找他谈谈,做事嘛,要一步一步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能做莽撞英雄,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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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听到“嘟!嘟”声(1)
在金箔故乡龙泉镇,还有一个金陵市属的金箔厂,名叫“建邺金箔厂”,成立的时间是1955年5月2日,比金陵金箔厂迟了一天。本来两家企业所属性质都是一样,50年代末期,由于建邺金箔厂坐落在镇上,就被随镇划到市属企业,金陵金箔厂坐落在乡里,便被划为金东县办厂。计划经济年代,建邺金箔厂是市办厂,属于“亲儿子”;金陵金箔厂属于县办厂,属于“晚儿子”。为什么呢?那时候的体制是市管县,国家的金箔计划,先下到省,省下到市,由市里分配哪家厂加工。建邺金箔厂“近水楼台先得月”,常常先接到任务,他们做不完和做不好的任务,才分配到金陵金箔厂。那时黄金计划是银行严格控制的,也是一级一级下达,建邺金箔厂优先优惠很多。甚至连上级颁发的奖状、奖旗、奖品,虽然金陵金箔厂干得多、干得好,但这些精神鼓励的东西也都归了建邺金箔厂。建邺金箔厂和金陵金箔厂虽然人员、条件基础几乎都一样,但由于有市里主管部门的支持,所以在计划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