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冯至鸣也就忍住了。
很拘谨的宴会完毕,就是喝茶自由攀谈。
至鸣过去应酬,语声落单,也不觉得怎么样,看满园的木棉,便过去看,花还开着,碗大的花红艳艳地蹲在枝干上,像伤口,又像火炬,看久了有种说不清的震动。
良久,有人过来,在她背后说:文小姐也喜欢木棉吗?
语声回头,见是女主人,便说:我喜欢花树,不单木棉。喜欢满簇满簇的花绽满枝头,像樱花,像杏花,看得久了,觉得她们像云一样会流动。那些繁华却终要凋落的生命总是让人很震撼。
女主人轻轻笑,说: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色泽淡雅的花,就像樱花桃花,年纪大后,就喜欢木棉这样很鲜艳的颜色,说不上为什么?
语声说:大概体验不一样,我们这种年纪还有点多愁善感,夫人倒预见了绚烂过后的真淳。
给你看一样东西,女主人突然说,拉语声进内室,拿出一卷画轴,是凡高的真迹,开满花的园子,点点星落的花缀在绚烂的秋季,让人心内猛生明媚。
语声说,凡高很少有的从容心境。
是的,女主人说,我总会想,无论谁内心总也曾有过一段最纯真的心境。
又拿起很多画轴,与语声品评。同时因画及人生,竟是分外投缘。
回去的时候,女主人竟执语声手,嘱她常来。
7
车开出一程后,冯至鸣蓄一抹笑,说: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报答?语声掂量那两字的份量,同时歪过头,朝他审视。
他说,人家送上门等着挨宰,你还小心翼翼?
她笑,我从不贪小便宜,尤其是你的便宜。
怎么?他说,我看着就像居心叵测。
她点头,是啊。我担心自己一不留神就中你圈套。
说得我对你虎视眈眈似的,文语声,你有什么资本让我如此?
她笑说,问你呀。又说,开玩笑了。我只是,坦诚布公地说吧,我希望我们不要深入各自的生活。发生的就发生了,掸掸掉,各自继续各自的旅程。
他顿一顿,说,希望如此。只怕。
怕什么?
他瞥她一眼,慢悠悠说,有些东西不是个人能主宰。
她笑,说,也许是,只是我们的事绝对可以自己主宰。
他看前面的路。不发一言。
掸掸掉,继续各自的旅程。类似的话,他对很多女人说过,这次却被这个女人说在前头了。他有点不爽,先以为是自尊,心沉下后,发现是失落。
那就掸掉。他提一股气,对自己说。
送她回酒店,他倚她房门上,说:多少钱?
她诧异地看他,他又懒洋洋说一遍。
她才醒过神,说,免费。做好事,心情会比较快乐;而快乐呢是无价之宝。但愿我能给你带来好运。
他说谢谢。转身走。而后退房。
夜色起来了,闪烁的霓虹投影在车窗玻璃上。他什么也没想,只是开车的时候头仰了仰。
三日后的下午,正跟分公司的经理商讨新产品发布策略。有电话进。
他接过。
却是文语声。
那女子在电话里说:对不起打扰你了。
他静听她说。
她似乎踌躇,一阵后,方说:我想问问你在北海有没有分公司或办事处?
没有。他说。
那,算了。她的语气有些颓丧,要挂电话。
他说等等。然后说,为何不直接说事由。想找人帮忙,不需要迂回曲折。
她笑,我只是不想太麻烦你,如果顺便能帮我就让你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