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表现了最最温存的一面,来博取佳人的芳心,否则在她说第一个不敬的字时便已经让她死无全尸。
但现在,他反而落了下风。他怕一怒之下杀了她,会像之前那样夜夜梦到她,夜夜想着她。
他凶狠地盯着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不发一语。
陆漫漫绝地逢生,成功地将劣势扭转回来。她想,绝不能一味软弱,横竖都是个死,那便要死得好看,死得让他气闷,让他心堵,最好是拉上他垫背,那就赚了。
他摆明了舍不得杀她,这便是她赖以存活的基础。他舍不得杀她,所以她就要杀了他。原来人生果真就像打电话,不是你先挂就是我先挂。
她想通了这一点,也不闹了,静静地穿上衣服,像个没事人一样,照了一下镜子,脸颊肿得老高,在玄夜面前晃来晃去。
红绫被杖责了,服侍她梳洗的是红月。红月也是战战兢兢,听得陆漫漫指桑骂槐道:“给我把背挺直了,一不小心把小气的万岁爷惹毛了,不把你们拖下去砍了,都要打个三十大板才算舒服。”
玄夜真是气得不轻,这女人才出一趟宫,把江湖习气全染了个尽。
陆漫漫梳洗完毕,对红月道:“赶紧去把红绫给我领回来,用药小心侍候着,咱梨花宫今年乌云罩顶,有乌鸦生事,你们一个个儿的,都给我小心着。”
乌鸦生事,堂堂一国皇帝成了乌鸦,一众宫女大气都不敢吭,跑得乌央乌央地去接挨了打的红绫。
陆漫漫走到玄夜面前,先是福了一福,然后把右脸伸到他面前:“劳烦乌鸦,哦不,劳烦万岁爷动动金手,再给我来一巴掌,好让我两边脸肿得平衡。”
玄夜见她半边脸红肿,煞是心疼,哪里还舍得再来一巴掌,只是被她叫着“乌鸦”的小模样气得心一抽一抽的:“曼曼,你只要乖乖的……”
陆漫漫昂首道:“我为什么要乖乖的?反正我就这样了,您看着办吧。要么你打死我,一了百了;你打不死我,就别怪我干出格的事儿。”
又来了!玄夜黑着脸:“你是不是非得让朕亲手杀了你?”
陆漫漫英勇就义道:“来!你来!您需要剑么?我帮你找把剑去?”她估摸着玄夜的耐心还没用完,否则干嘛这么远把她弄回宫。
玄夜的耐心果然还没用完,哈哈一笑,轻拍她的小脸:“你这么好玩,朕怎么舍得杀你?留着,慢慢玩。”他像逗一只小动物一样逗着她。
陆漫漫嘘了一口气,赌的就是他的“不杀”。只要他不杀,她便要将这皇宫翻个天。
玄夜走了,还走得很急。陆漫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盘算着,这场持久战要如何打?
抗战打了八年,难道她也要一扛扛个八年吗?那时美丽小鸟一去无影踪,她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
她苦着脸,看见宫里来了很多生面孔,却一个太监都不在了。她找了个宫女问:“小福子他们呢?”
那宫女答话道:“今儿早上,所有太监都被万岁爷派去干粗重活儿了,现在后宫里不允许出现太监。”
陆漫漫恍然大悟,知是前几日胡说“你以为太监就不会干点什么了”,又惹了玄夜。
她咬了舌头,痛得眼泪花花都包在眼睛里。以后说话做事一定要小心又小心,否则随便一句话就有可能殃及池鱼。
她去看挨了打的红绫,皮开肉绽的,简直惨不忍睹。她亲自为红绫上了药,微微叹气:“对不起。”
红绫忍着痛,忙道:“娘娘说哪里话,是红绫自己笨,娘娘替奴婢求情,还害娘娘也挨了打……”不禁流下滚烫的泪来。
陆漫漫摇摇头:“我不该把你从浣衣局调回来,也许你在那还安全一些。”
红绫情不自禁抓住陆漫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