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临头,他还是让人去找在外面忙活的儿子,又让二儿子彭金华去叫一个见过世面的亲戚,如此一番折腾,待陈广寿到彭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吴先生好。”彭家上下都站在门口对陈广寿几个人行礼,之后才把他恭敬的引入正厅。一个上午的布置,原本放在这里的方桌子搬走了,彭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张八仙桌,还有两张太师椅,这使得整个正厅很不协调。
除农会老周和周桂生以及彭民言外,还有彭家的堂叔堂伯,不过接待陈广寿和陈广寿说话的人却不姓彭,而是姓肖,是家主彭民言的妹夫,职业是个乡间行医,同时兼开私塾,不过这已是前朝的事情了,新朝初小教育开始市场化后,他的私塾越办越大,学生越来越多,医业倒变成了兼职,私塾则变成了主业。
诸人一番客气后,陈广寿开始笑着扯谎:“在下姓吴,字坚白,浙江绍兴人氏,托圣上洪福,现在京城做了个芝麻小官。在下少年时有一故友,姓章,多年未曾联系,但彼此甚是交心,其早年入复兴军,神武前一年受伤战死,死前曾写给我一份书信,说其生前有一战友,是湖南湘潭人氏,该战友牺牲时托付他代为照料后事。
或是当时大军开拔在即,他这封信只写了一半,所以只留下一个大致的地址,和一个大名叫彭得华、小名叫钟伢子的名字。这封信前几年我一直没收到,今年年初信才被故友的家人转寄过来,是以如今才到湘潭乌石寨。”
陈广寿边撒谎边从怀里掏出那封伪造没写完的书信递给眼前的肖云樵,然后再道:“我故友信上说其战友曾言,得华勇毅好学、宽厚忠善,有横刀立马大将之才,嘱咐我寻着他。助其投考军校,以报效国家……”
陈广寿侃侃而谈。彭民言越听越迷糊,彭家这一辈人全在山里。县城都不曾去过,哪来什么故友战友的,这事情若是真的,那只能是羊角冲上的易华庙显灵了。他看着妹夫盯着那封信正在看,自己也想看奈何不认识字。
陈广寿说完便端起茶喝茶,那肖云樵把信看完,则双手奉还,只道:“吴先生千里迢迢从京城来此荒山僻野,着实辛苦了。只是得华今年已十六。小时家贫只上了两年私塾,其余时间都操持家务,或是外出务工,说是要考军校,这……”
“这个务须担心,当朝最重烈士,烈士所托,当朝不敢不办。”陈广寿道。“再说每年军校考试都有烈属名额,得华既是好学。那想来也是必是不负众望的。”他说罢又环视诸人道,“圣上吝惜百姓,责令地主分地虽可改善穷人生计,但穷人家要想出人头地。还是要读书啊。今学部推行五年义务教育,其根本还是要穷人的孩子也能上学。
得华既然年已十六,早就过了读书的年龄。若是不行此路,那就只能在家务农一辈子了。各位叔伯想来都有舔犊之情。何苦见这孩子永出不了头呢?读军校是不需学费的,伙食费、衣着费全都不要。每月还能有一些零花钱。待数年毕业,从军的时候不是兵而是官,一月薪饷再怎么少,那也有五两,军中伙食不要钱,加上恩饷,一年最少有六十五两。军中待上几年,可再考高一级的军校,若能考上毕业,再出来可就是八品官了。”
对于穷人家来说,没什么比经济账更动人的了,陈广寿一说每月能有五两银子,彭民言脑子里就嗡了一下,儿子前几年在煤矿上累死累活' 注1:,每月也才得九百文。他只觉的吴先生给儿子指的这条路很有前途,可是从军他又担心得华早夭,朝廷赶跑了鞑子又和东洋人打战,打了东洋人又打西洋人,如此征战不休,万一……
彭民言不想大儿子早夭,不过这种话他此时又不好说出口,待妹夫让他去叫儿子出来见客,他又跑到后院去了。而此时刚从外面赶回,莫名其妙穿了一身新衣见客的彭得华还处于晕头撞脑中,他见父亲过来,正想问出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