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说过人死则已矣,都两年了,为何你非要找到那座坟址?是因为你跟你表弟的感情很好吗?”
他不会在这样的地方跟她说王上的秘密,于是敷衍道:“是。”
看出他没说实话,玉蝉也不再问,她转向窗外,暗自猜测着他的真实动机。
从她的表情中,古淮南知道她不相信他的话,但他并不介意。
他已经明白,想要留住她,就得让她信任他,而坦诚是赢得信任的第一步,他会对她坦诚。
两人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车厢内十分安静。
不久之后,车子驶入积雪的山林,这是由望都到庐奴最难走的一段路,起伏不平的山道,令车厢出现了时急时缓的颠簸晃动。
忽然,身边传来奇怪的撞击声和随之而起的轻哼。
他转过脸,惊讶地看到玉蝉脑袋挂在胸前睡着了,可是睡得一点都不舒服。
随着马车的每一次起伏摇动,玉蝉的头和肩膀都会撞在车板上,而每一次,哪怕是轻微的碰撞,都会让她的脸上出现痛苦的皱纹,红润的小嘴也跟着发出类似咒骂,或是抱怨的声音,可尽管如此,她紧闭的双眼却不曾睁开。
看到这有趣的一幕,他咧嘴笑了,心想这倔强的姑娘,要不就是在“五仙堂”数月未曾好好睡过觉,要不就是她天生是个嗜睡之人。
不管理由是什么,他都无法看她痛苦的睡容。
借着一次车厢晃动的惯性,他拉着她轻轻一带,她便顺着那股力量倒向他的肩头,并自然地追寻着更温暖舒适的位置。
等他想阻止时,她已经舒舒服服地蜷卧在他的臂弯中睡熟了;而她的手掌无意识地摊开,那个精美的玉佩,无声地滑落在她的衣襟上。
不忍惊醒她,他伸手捡起玉佩,小心地系在她的腰带上,然后一动也不动地坐着,聆听着她的呼吸、感觉她睡眠的深浅。
他发现,只要她不再生气、不再哭泣,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寒风穿过窗棂灌入车内,玉蝉微微瑟缩着,更加靠近他胸口的温暖,但并没有醒来,古淮南下意识地拥紧她,屈起腿为她阻挡风寒。
熟睡中的她显得格外娇弱,注视着她眉宇间残留的悲哀,想着她不久前对他的指责,深深的罪恶感再次袭上古淮南心头,但他立刻将它撇去。
他是个理智的人,不会让同情心左右自己,更不会让罪恶感影响计划。
然而他知道,他把她带离“五仙堂”,除了需要她帮助找回王上的宝物,并信守对她爹爹的最后承诺,照顾她、保护她外,还有一个他不曾说出口的理由。
那就是,他不愿意让她寄居在好朋友家充当劳工或奴隶,更不愿明知她在哪,却不能看着她、照顾她。
因此,就算他必须违背她的心愿,将她跟她的好朋友拆开,让她恨他,他也在所不惜。
下了山,车道渐行渐宽,马车不再剧烈颠簸。
“少主,快进城了。”车窗边出现路延和的脸。
他由窗口往外望了望,低声说:“把我的马牵来。”
等路延和消失在窗口后,古淮南低头看看枕着他的臂弯熟睡不醒的玉蝉,知道平稳的车速不会再给她带来伤害,于是轻轻托起她的头,抽身而起。
玉蝉的眼皮动了动,口中发出一阵含混不清的咕哝,蜷曲着身体,再往他温暖的身上靠了靠,然后安静了。
见她并没有醒来,古淮南将她慢慢地放平在座席上,然后掀开厚重的门帘,迅即移出车外并放下车帘,以避免太多寒风灌入。
见坐骑已被牵到车旁,他起身跃上马背。蒙古马仿佛迎接他似的扬鬃摆尾,他顿时精神一振,暗叹,还是骑马舒服自在啊。
玉蝉在脱离他的双手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