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儿都明白,但萱儿——”
话还未说完,勃长乐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像是要将肺腔中的血全都咳出来,声音破碎,即将断裂一般,整个人都蜷了起来,手指紧紧抓住书案上的一本奏折,那本折子顿时像是被铁钳夹住,皱成一团。
好不容易等这一阵痛苦过了,他才慢慢问道:“你刚才想说……咳咳……什么?”
萱儿垂下眼睛,“陛下,萱儿什么也没有说。请陛下保重身体。”
在刚才那一刻,她似乎已作出了这辈子最艰难的选择。虽然艰难,虽然痛苦,却是让她能够安心的选择。
……
背后有轻轻的脚步之声,小金子低声提醒:“陛下!”
勃长乐起身,萱儿吃了一惊,回过头来,海明月果真站在门边,旁边还立着一脸平静微笑的海英。萱儿急忙道:“太后还没安歇么?”她自然地走过去,扶着太后进来。
太后挥挥手,内监们便退了出去。
勃长乐微笑着迎上来,请太后坐在主位上。太后对着萱儿笑了笑,才转过头对勃长乐道:“适才内监回说你今天没上朝,用饭也很少。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勃长乐垂目道:“累母后担心了,朕只是没什么胃口,不敢惊动太后。”
太后瞧着他的神情,不由自主在心底叹了口气,缓缓道:“哀家也只是有些不放心,过来看看,顺便跟你说说话。”
勃长乐面色平静,不露声色道:“母后想说什么,朕都会好好记着。”太后却对萱儿道:“你累了一天了,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再到哀家宫里来。”
萱儿直觉太后有什么话要单独对勃长乐讲,便安静地退了出去。
太后一直温柔地注视地注视着她离开,才轻声对勃长乐道:“你身子不好,坐下说话吧。”
勃长乐依言在下首坐下。太后问道:“她没有应你吧。”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偏偏勃长乐能够听懂,他轻咳一声回答道:“朕终究会让她答应的。”
太后皱眉道:“她看起来柔弱,实际上性子倔犟。她要是铁了心,死也不肯点头。你这样耗着,拖着,又有什么用?”勃长乐冷声道:“这是朕要操心的事,不劳母后费心。”太后摩梭着手中的瓷杯,好半天不作声,最后淡淡笑了笑道:“你还在怪哀家么?”勃长乐沉默片刻才回答道:“朕从来不敢怪母后,换了别的母亲,做出的选择也一定是这样。”太后道:“你这样说,心里就肯定还是在怪哀家。”
勃长乐知道海明月心思细腻,很多事情她虽嘴上不说,心里跟明镜一般,便只低声说道:“朕心里到底怎么想,其实并不重要,母后来找朕,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太后突然问道:“你连日召勃日暮进宫,究竟想做什么事?”
勃长乐并不言语,太后证实了心中的猜测,叹气道:“你打算怎么对付贺兰雪?”勃长乐冷冷望着烛光,跳跃的火焰在他眸中投下一片阴影。太后道:“怪不得你不着急,只因你知道贺兰雪死了,她总有一天会是你的。”说这句话时,她的眼神已经变得冷漠起来。勃长乐与她相处数年,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说道:“朕并不曾想过伤害她,母后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勃长乐面色平静,直视着自己叫了十多年的母后,并没有半分退却之意。太后神色慢慢变了:“你真要杀了贺兰雪?”勃长乐冷笑道:“莫非母后要护着他?”太后道:“哀家只想知道你的真正心意。”勃长乐道:“贺兰家朝中党羽众多,朕所以一直按兵不动,是想找到合适的机会,将这帮前朝余孽一网打尽,斩草除根。”他说到斩草除根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一片肃杀,可见绝非玩笑或一时兴起。
太后缓缓道:“贺兰家虽收养了前朝的皇子,但多年来并无谋逆的行为,陛下真的要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