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晉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發現路邊供旅人休憩的短亭中還坐著另外兩名書生。一些行李物品就凌散地擺放在附近,其中一隻書櫃(書包)上還插了一支黃布剪成的幡子,上面赫然寫著:奉旨會試。
古代進京趕考的舉子,特別是地方偏遠的舉子,一般都會找其他舉子結伴趕路,用黃布做成幡子,在上面寫上「奉旨會試」四個字,路上劫道的賊人一般都不會碰他們。因為進京會試的舉子身上的油水通常不多,而且一旦出事,地方官會嚴厲追查到底,所以搶劫舉子實在得不償失。
徐晉見到這面「奉旨會試」的幡子,不禁心中一動,這幾位敢情也是進京趕考的舉子,估計是想搭自己的便車進京吧,所以微笑道:「在下江西上饒縣徐晉,亦是進京趕考的舉子,這位兄台怎麼稱呼?要在下幫什麼忙?」
這名青年書生聞言不禁一喜,拱手道:「原來徐兄也是趕考的舉子,在下樑寬,廣東順德府人。亭中二人均是在下的同鄉同年,麻煩徐兄載我等一程,進了通州城即可。」
這種舉手之勞,徐晉自然樂意幫忙,朋友多了路好走嘛,當即點頭道:「自無不可,不過在下車中有女眷,倒是要委屈諸位坐車轅了。」
梁寬神色有點不自然地,支吾道:「那個……自是沒問題的,不過在下其中一位同年病重,徐兄能不能騰出一輛空車?」
徐晉劍眉微不可察地皺了皺,倒不是介意對方得寸進尺,而是這個梁寬說話時支吾,而且眼神閃躲,估計是言語中有不實之詞。
徐晉不由心生警惕,不動聲色地道:「梁兄,後面那輛馬車上已裝滿了行李,怕是難騰出空間來。」
梁寬聞言想勸徐晉丟棄一部份行李,但又不好意思說出口,畢竟大家萍水相逢,這要求未免過份了,所以欲言猶止。
這時,短亭中一名書生站了起來,正欲往這邊行來,結果他旁邊靠坐在柱子旁的另一名書生軟綿綿地歪倒下來,那張死氣沉沉的臉正好朝向這邊。
大寶脫口驚叫:「我媽呀,原來是個死人,呸呸呸,大吉大利,百無禁忌。」
徐晉臉色微沉,轉身便欲登上馬車離開。
梁寬不禁大急,連忙道:「徐兄且慢,徐兄……唉,不是你想的那般,我們不是歹人。」
這時另一書生急奔了過來,神色悲切地哀求道:「這位兄台,在下族弟進京趕考途中感了風寒,不幸客死異鄉。在下只求兄台幫忙把族弟的遺體運至通州城中入斂,得以扶柩還鄉而已。」
徐晉聞言腳步一頓,緩緩地轉過身來,小婉不久前才因為感了風寒差點丟了性命,所以對此感同身受,皺眉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兩位最好直言相告,否則恕在下愛莫能助。」
原來,這三名書生均是廣東籍的舉子,梁寬是廣東順德人,另外兩名舉子則是廣東廣州人氏,分別叫李瑞生和李瑞文,乃同族兄弟。
三人十月初結伴從廣州出發,北上京城趕考,一路舟車換乘,風餐露宿,足足花了近兩個月才到達金陵,然後乘船由京杭運河繼續北上。
廣州地處嶺南沿海,常年天氣濕熱,南方的舉子徒然來到寒冷乾燥的北地自然頗為不適,三人中的李瑞生在進入山東地界時便感了風寒病倒,再加上可能水土不服,病情日漸加重,當行船過了天津時竟然病重不治客死異鄉。
大過年的,船家嫌載著死人晦氣,而且船上其他客人也頗有微詞,所以客船還沒到達通州碼頭便靠岸,寧願把船資奉還也要梁寬和李瑞文下船自行料理。
梁寬和李瑞文兩人無奈之下,只好把同鄉李瑞生的遺體抬下船,本想在官道旁攔截過往的馬車前往通州城的,然而那些拉車的一聽要拉屍體,立即都搖頭擺手拒絕,大過年的拉屍體多不吉利啊!
李瑞文和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