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再多想,随手拿了粉扑在镜子上扑扑地拍拍上去,把两人的脸都拍得看不见了。
马骁看她流露出些小女儿的情态,又像是有点动情,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做这种无聊可笑的举动。念萁换一只手拿了粉扑,就往他脸上扑去。马骁便动也不动,任她施为。念萁看粉扑在他鼻子中间印出一个圆而白的粉扑印子,像京剧里的小丑扮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马骁要把脸上的粉蹭到念萁的脸上,念萁忙躲让,叫道:“不要,我的妆要白画了。”马骁说:“那你还往我脸上画?”话这么说,脸还是停在她的面孔前了。两人的眼睛和眼睛之间,不到两三寸的距离,有些什么情丝在四只眼睛之间流转,却又轻飘飘地看不见抓不住摸不着,念萁心头狂跳,比起早上的燕好还要让她不知所措和欢喜。那种突如其来的心弦上的拨动,让她几乎要眩晕。
念萁执起毛刷,细细刷去那个粉圆印子。马骁闭上眼睛让她刷,说:“娘娘腔,娘娘腔,我也会有这一天。”念萁笑叱说:“别说话,当心粉进了嘴里。”马骁就真的不说话了。
如果马骁是个文艺男青年,他会想起一句旧文言文来: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也?可惜马骁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文艺汗毛,没有一个浪漫细胞,他肯定感受到了画眉的乐趣,但却不知道这样的典故。典故就是让人在平淡的生活中提升拔高用的,让人觉得风雅高洁,思想满足的同时,灵魂也得到抚慰。典故就是让人白日飞升,飘飘欲仙的。
念萁有些小资情调,不是一点,是很多。小资的坏处是要装情调,不是够情调的话不给打满分;但小资的好处是,不满分的地方可以自行在脑中补足,自欺欺人获得平衡。典故啦情调这些,马骁不懂,念萁是都懂得的。但是一点都不要紧,马骁不懂得,念萁懂就行了,她可以在脑中把不完整的补充完整,马骁吟不出“画眉深浅入时无”的句子有什么要紧?只要他肯让念萁在他的脸上扑粉就可以了。念萁像是摸到一些马骁的脉了,只要让他在床上满足了,什么都好说。马骁其实是一个不难相处的人。他既然可以帮念萁买豆腐,他也就可以让念萁用粉扑戏弄他,并且乐在其中。
可是,让他在床上满足是很难的一件事。念萁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才得到这一夜的满足,但念萁不知道的是,她其实早已经透支了。
念萁和马骁一起出门,马骁去和客户谈事,念萁上商场买了送给马琰的礼物。她说要把牧羊女塑像座送给马琰,不过是一句气话,气到了马骁,却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结果,那结果如此美好,出乎她的预料,她怎么还会舍得把那座瓷像送人?哪怕是马琰也不行。
如今那座瓷像就摆在她的梳妆台上,马骁看着她摆的,鼻子里哼了一声,像是要说什么,却又没说,只是抽了一张面巾纸给盖了起来。念萁觉得他的动作很小气,就笑了,马骁拉了她就出门,然后没头没脑地说:“女人。”那意思估计是,女人啊,不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
念萁肚子里偷笑不已,闯祸的是她,瓷像其实一点罪都没有,给瓷像戴个枷,马骁的举动,真是小孩子的行为,孩子气得紧。一念既生,便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个动作没有更多的意思,只是觉得他可爱,就像在吻小孩子的圆面孔、胖手背一样。
马骁却退开半尺,说:“别把粉啦红的又蹭我脸上,我还要再去洗脸?”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是在笑的。恐怕马骁也觉得,夫妻和顺,是很让人愉快的一件事。这一天马骁脸上的笑容,也是比这三个月加起来都多。念萁要到这时候,才尝到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