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拦在这死角。要如何回答?一时之间,朔夜真是拿捏不准。
抹掉它!
对!不论是什么都先抹掉它!
朔夜抬手向莺时,莺时吓得猛力打开朔夜的手,跟着紧退后了两步,喊道:“不可以!”
此时不管莺时究竟目的何在,朔夜几乎脱口道出:“忘了它才是对你好!”
莺时愣住了,亦能说她终于觉得伤心,于是争论:“到底是怎样的事情,你居然会用这种方式让我放弃追问?是你说的,我们已经忘了宗族,忘了姓氏,忘了儿时所有,这是大不幸,所以你绝不会再让我被迫忘记任何!你可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莺时……”朔夜无力了,颓然站着。她抓着自己的手,无语相对,满心只想能否谁来打断这样的对话。
然后真的有人来了,是曲水。她慌忙跑来,喊着朔夜,她说不好了,阿九不行了……
朔夜为难地看着莺时,莺时紧敛眉头。若是让朔夜离开,或许再也没法让她给出回答,甚至莺时都不能保证自己能将此时的记忆保护完好。可是阿九快不行了,她若硬将朔夜留在这里岂不是太残忍?她还是心软,终究侧开身让朔夜飞快从身边逃开。
桐笙的屋子里站着好些人,玉姑正看着阿九,但她早就无力回天。可是,为何不见桐笙?朔夜环顾四周,确不见桐笙。
“笙儿呢?”朔夜拉着长盈问。
长盈四下寻找,这是才发现桐笙不在了。
原来玉姑宣判阿九将撑不过今晚后,桐笙便在众人到来时独自离开。朔夜不清楚她会去哪,这更让她觉得担心。她走到阿九身边,轻轻顺着阿九的皮毛,说:“我应当将笙儿找回来,你一定不希望这样孤独地离开,是不是?”
阿九呜了一声,眼睛虚开一条缝。或许它还想像以前那样陪着桐笙在竹林里乱跑,它还想桐笙一高兴便抱着它害它喘不过气,可它此时就连呼吸也吃力。它竟如人一般,眼里掉出了泪,朔夜险些因此当着众人哭了出来。
“我一定将她带回来。”语落,朔夜立刻起身朝外跑去。
竹林之大,大到朔夜无法在五天之内走完所有地方。但此时她认为自己知道桐笙在哪,除了她们曾经住过的竹屋再没有别的地方。然而当她赶到竹屋时,她却发现仍旧不见桐笙踪影。
终于,那座小竹屋的旁边堆起了新坟。阿九死后三天,桐笙才终于回来。站在阿九坟前桐笙不曾掉过一滴泪,可她总是沉默,像是出门这几日不幸被人药哑了一般。原本还会怪责桐笙竟会这样丢开阿九而失踪的那些人,现今见她这幅模样也都无法多说她什么。
连着几日桐笙都只伫立在阿九坟前,这样一整天都不会讲话,哪怕只言片语。林间的风比外头更凉,朔夜带着披风去山腰找她,而她站在那儿,仿佛与世隔绝,哪里知道朔夜正在身边?
静默总太煎熬,朔夜也不愿在此时过多干预桐笙,所以她想着默默离开,且让桐笙自己静一静。
看着竹叶随风飘着,落在坟头,忽而桐笙垂头哭起来,眼泪夺眶而出,一发不可收拾。朔夜惊吓不已,连忙回头安慰她。
阿九不在了,朔夜若是离开,桐笙所拥有的那些还能剩下什么?这怎能经得住想?不过才起了念头,桐笙已抱住了自己,难止哭泣。人为何总逃不了生离死别,她为何总在经历这种痛苦?若有一天真的可以,她宁愿自己离世也不想再受这折磨。她真是快要绝望,若不是还有朔夜,她早该堕入了无底的深渊。
终于桐笙落入朔夜的怀中,便死命抱着朔夜,更是任由情绪胡乱发泄,用力咬住朔夜肩头不肯松口。她怕把这个人弄丢了——她早已是她的唯一,她的所有。 当她经历过死别才明白,这种事越是发生才越是使她害怕。而她唯一还拥有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