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子的气派和阵势。掌柜的和赵如璋的心气儿都是想着要摆弄出这样的场面。可是掌柜的听了陆雄飞的话之后,心里头就反复折腾起来。一个人在屋里对着娃娃哥念叨起来:“哎!你小子知道不知道呀?我可难死了,亲娘叫日本人的炮弹炸死了,我恨得扎心刺骨啊!可是我还不能喊出来,你说憋囚不憋囚?不憋囚又能怎么办呀?明摆着国民政府和东北军都不敢硬碰硬地对付日本人,咱老百姓就是放在人家菜板上肉呀,人家想什么时候下刀子,就什么时候下,咱们有什么办法呀?没有啊……那猫在日租界里的便衣队随时随刻都可能再冲杀出来呀,他们一杀出日租界,就看得见衡雅斋呀……咱不忍着又能怎么办呢?真的得罪了日本人,烧了抢了衡雅斋人家还不是一眨眼的功夫!出大殡的事,就只能忍了……我知道这对不起老娘,可是,老娘已经死了,这还有一大家子要活命,还有这一仓库的玉器古董要囫囵个地给儿孙传下去,不忍不行呀……我知道这样窝囊,可我赵如璋就这么大的本事,实在担不起再有什么不顺当了……”
小野的那道不准动衡雅斋的命令,对于掌柜的,就好象一个掉到汪洋大海里的人突然抓住个救生圈,除了紧紧抓着之外,决没有松手的道理。比起全家人性命和仓库里面那些玉器古董来,老太太的丧事就不能不将就着操办了。最后,掌柜的打定了主意,说服哥哥和嫂子,老太太的丧事暂不出殡,先在家里祭拜后,就入土为安,待天津形势稳当下来,再到大悲院给老太太搞一个隆重的超度法事。可好说歹说赵如璋两口子都咬定原来的主意,说到激火处,赵如璋还指责掌柜的不愿意把丧事儿办得气派排场,就是怕破费银子,白顶了个孝子的名声。接着赵如璋两口子又串通了老太太所有的娘家亲戚找上门来,逼着掌柜的要按照天津卫最排场、最气派的规格办老太太的丧事儿。那两天,赵如璋一家和那些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们就赖在我们家里,吃喝全得管。这帮子人一会儿哭老太太,一会儿跟掌柜的和陆雄飞死磨硬缠。只要掌柜的和陆雄飞一张嘴说话,几十口子就一齐还嘴,咬定掌柜的是舍不得花钱办丧事儿。掌柜的根本就没有还嘴的余地,就连从来就是大着嘴吧,粗着嗓门说话的陆雄飞也纠缠不过那些老娘们和老头子。当掌柜的和陆雄飞扯着嗓子讲道理时,那帮人却又趴到棺材跟前哭嚎起来,一时间把我们家搅活得乌七八糟、昏天黑地。在天津卫,这叫“闹丧”。
偏偏这功夫,几位同业商会的老板们到家里来吊丧,万昌的胡老板也跟着进了门儿。这闹丧的场面叫他瞧着个正着,再见掌柜的那付狼狈不堪的样子,他心里可是开心的不得了,便说:“赵老板,全天津卫的人都知道您是个大孝子,老太太的丧事儿想必一定要办得气派、排场。再说了,您平日里可是最爱国的,捐款您捐得最多嘛。眼下老太太不幸死日本人的手里,真可谓国仇家恨呀。就冲这,您还真得办一个轰轰烈烈的大出殡。等出殡那天,我们都来给送老太太。不然的话,日本人还真因为咱们天津卫的老爷们儿都是窝囊废呢……”
《玉碎》第二十八章(2)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自然就点头符合,闹丧的人越发的闹得利害。放出话来,要不是最气派、最排场的办丧事儿,就不准挪动老太太的棺材。就这样,活活把掌柜的逼到了墙角里,虽说阴历十月天已经凉了,可再僵持下去,死人放在家里时间长了也得放臭了呀。最后掌柜的作主,答应搞六十四抬、最气派、最排场的大出殡。并且选定阴历十月十五号为出殡的日子,闹丧的人才一个个地散去。
陆雄飞见掌柜的拍了板儿,就急了,冲掌柜的冒火:“老爷子,您可掂量好了,这大出殡万一整出景儿来,得罪日本人,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呀!”
掌柜的说:“事已经赶到这儿了,不那样办是不行了,等出殡那天,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