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以从宫中脱身,也没有一个妥善的法子能让你与豫王得成眷属。可若是他二人母子离心……若是咱们能令列荣夫人失去豫王这保全自身尊荣的筹码,再将其扳倒,到时非但能救出贵妃姐姐不说,”她继续循循善诱,“本宫再安排你出宫,更名换姓之后,还能得到机会与豫王相守一生。个中利害,环佩,你且掂量着。”
环佩的忠心自然是无疑的,洛瑕唯一拿不准的,只是不知她对元颐的爱究竟伟大到了何种程度。此前她对自己言听计从,却从未事涉过元颐分毫。如今既然牵扯到了元颐,甚至还有了几分利用于他的意思在里头,洛瑕便不敢确定,环佩是否还会如从前一般听从于她。
“婢妾懂得不多,可姐姐还记得婢妾娘亲的遗言?娘亲嘱咐婢妾要报答姐姐的善待之恩,婢妾自然要全心全意地相信姐姐。姐姐既说了不会伤害到豫王,妹妹定然会毫不犹豫地照姐姐所说去做。”
在环佩向洛瑕说出这一番陈情之语的第二日,洛瑕特意往含福宫去了,在含福宫外的壁角下便见到两名小宫女说起昨日列荣夫人与豫王的那一番争执。小宫女们最是口舌伶俐不过,一番话描述下来,洛瑕听了真真是如身临其境一般。豫王之愤,列荣夫人之恼,皆是历历在目。
“娘娘,看来婕妤小主做得很好。”
“是啊,环佩这孩子,可也真是难为她了。”
☆、(八十九)
“婢妾求豫王殿下向列荣夫人求情放了贵妃姐姐,列荣夫人当时听了大怒,与殿下大吵了一番后才勉强同意。只是婢妾却隐隐觉着……列荣夫人视贵妃姐姐为眼中钉肉中刺已久,并不会这样轻易便放过她。”
洛瑕道:“只怕赵氏不但不会放姐姐出来不说,更甚会对姐姐百般折磨,以泄心头之恨……暴室?本宫依稀记得,左相府还有个门客发落在暴室服役,姐姐也在暴室,会不会……”她心下忽觉不好,登时起身道,“本宫要往暴室走一遭,环佩,你先回去歇着罢,不必跟来了。”
暴室与慎刑司,其实细究起来,还有些许相似之处。譬如都是对有罪妃嫔及宫人予以刑罚之处,被关进暴室之人,须得终日劳作,舂米浆洗,若是犯有重罪,或是得罪了哪一位得势的妃嫔,上头有交代下来的,除却与旁人一般的大量劳作之外,时不时还会受到暴室嬷嬷的私刑之苦。长此以往下来,不多时候,哪怕是再强壮康健,习于劳作的宫人也会受不住,更何况是娇生惯养的妃嫔。
暴室的房屋皆是低矮而闷热,与慎刑司大牢相比倒算得干净,只是那样的闷热潮湿,却教人一刻也受不住。更何况这里的宫人是要整日进行大量舂米、浆洗、织作、染练一类的活计,最是苦得人受不住。然而洛瑕见到慕心绮时,始知她的境况却远不止自己想象得那样简单寻常。
许是列荣夫人的吩咐,暴室的嬷嬷并未让她参与任何与其余宫人一般的劳作,反是将她关入了单独一间牢房,不予吃食,不眠不休已经两日,期间种种刑罚折磨数不胜数。
才不过两日未见,慕心绮整个人竟像是自刀山火海上走了一遭,鬓发散乱,衣衫褴褛,面上惨无人色,唇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衬着那一张惨白如金纸的面容真真是触目惊心,哪里还有半分素日里风流袅娜的后宫第一宠妃倾国倾城模样。
洛瑕到时,暴室嬷嬷正对她实行拶指之刑。所谓拶指,即是将木棍用线连接起来,将犯人的手指夹在其中,再在两旁用力收紧绳子。十指痛归心,其间过程痛不欲生,偏偏却没有半分法子挣脱,最是折磨人不过。她活了十七年,还从未亲眼见到过这样地狱一般的场面。同为女子,她自然晓得平日不事劳作,又日日细心保养的双手,哪怕只是被门扇不小心夹到,都是痛极,更何况被人这样有意施以酷刑,更是痛不欲生。她愣怔了一瞬才回过神来,当即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