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是重重摇头,往回走,大概肩膀受伤了,走起路来跌跌撞撞,他趴在门上,红着眼,有些抽噎,却轻声地哄着屋里哭泣的女孩:“江西,不哭了。”
“我去叫人,你等我。”
“你别怕。”
柳是还没长到门锁的高度,小小的个子,缩在门上,紧紧贴着门缝,一声一声哄着江西。
“不要哭了。”
“我不会走远的。”
“我就在外面。”
他也稚龄,这般大的孩子,如何会不害怕,也不知道怎么做,只是,他一定要告诉江西,他不会走,就算什么都做不了,也不会让她一个人。
柳绍华凝视了许久,一言不发,转头而去,对面,叶明远正拄着拐杖,靠在楼梯口。
目光相对,没有交流,只是远去的方向,如出一辙。
有时候,坐视不理,也是一种罪过,不动声色,会让人心安理得,在这个叶家,太多人在犯罪,或许,他们只是在等着,等着一个机会无需遮掩、堂而皇之。
门外,已经听不到柳是的声音了,江西知道,即便所有人都背离了她和母亲,柳是也不会,那个会不顾性命一头扎进水里救她的小小少年,会一直都在。
她不哭了,站起来,拾起地上的手绢,走到电话前,浸了水的钢笔字,已经看不清数字的轮廓了,只是原本模糊的记忆,却突然变得清晰,她拿起电话,手微微在颤抖。
她想过很多给宋辞打电话的理由,唯独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在她穷途末路的时候,这个电话,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铃声只响了一下,电话那边很快传来宋辞的声音,没有问候,没有疑问,他喊她:“江西。”
就好像知道她在等他,而他也在等她。
本来决定不哭的,只是听到宋辞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所有拼命隐忍的委屈与害怕,全数卷土重来,哽咽了喉,喊着他的名字:“宋辞。”
“怎么哭了?”
“你怎么了?别哭,告诉我。”
少年的嗓音还没有到变声期,十分清脆,分明那么稚弱,却让江西安心极了,她忍住抽泣,哽咽着说:“宋叔叔,让宋叔叔来救救我妈妈。”
宋辞突然沉默了。
电话里,江西隐约听到了争吵声,她不知所措,很慌乱:“宋辞,宋辞……”
电话里,江西一遍一遍喊宋辞的名字。
许久,他应了她一声:“我在。”
江西说:“宋辞,我害怕。”她没有再哭,只是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孤立无援,小小的她,在那个空荡冷漠的地方,一定躲在某个角落里,害怕地哭红了眼。
宋辞只是犹豫了一下:“别怕,我会让我父亲过去。”
他没有告诉江西,他的父母亲正在争吵,正在为了江西的母亲而决绝,甚至他的父亲,提出了离婚二字,父亲说,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不要家产,不要公司,甚至,不要他这个儿子……
在某一个时刻,宋辞也犹豫了,只是江西一哭,他便六神无主了,走到宋锡南面前,背对着他的母亲,说了一个名字。
阮清……
这个名字,是他父亲的软肋,却让他和他母亲永远屈居于下。
宋锡南一句话都没有留下,走出了宋家的大宅。
唐婉不知道宋辞说了什么,只是重重给了他一巴掌,她理智全无,对着门口大声地咒骂着:“宋锡南,你就这么走了,死在外面永远别回来了。”
竟不想,一语成谶,他的父亲,再也没有回来。
晚上三点的时候,宋辞的母亲接到了警局的电话,通知家属前去认尸。
“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