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時候室內並沒有燈光,薛皓哲把鑰匙放在玄關的櫥柜上,一邊喊著「小舅舅」一邊走了進去。卻無論如何都沒有回應,想著也許男人還在生氣,薛皓哲只好打開他臥室的門,「小舅舅?」
床上鼓起的大型物體就算借著窗外的月光也可以看得很清楚,薛皓哲笑了笑,走到床沿坐了下來,「小舅舅?」
「今天是我不對,我不該那麼評論你的工作。」
「不過不那麼做的話,那個女人一定還會繼續下去的,我可不能接受那種話題。」
「其實賺多少我根本就不介意,就算小舅舅不出去工作,我也可以養你的。」
「但是說這種話,是我錯了,對不起。」
薛皓哲又誠懇耐心地說了十幾個「對不起」,床上的裴亦安卻沒有半點反應,一動都不動地蜷縮著。他這才意識到了什麼,一把掀開被子,下面卻只是枕頭而已。
薛皓哲皺起眉頭,轉身打開燈,才看到床頭柜上整整齊齊地放著裴亦安的衣服,來到這裡以後買的襯衫西裝,甚至連隱形眼鏡的盒子也擺在那上面。
他帶走的只有他來的時候的那些東西,還有那副土裡土氣的,碎了一邊鏡片的黑框眼鏡。
他什麼話都沒有留下,什麼字條都沒有留下,打電話過去的話就是冷漠的語音信箱。男人就像和來時一樣,突如其來地離開了。
薛皓哲在床沿坐了一會兒,心裡泛上來的感覺卻連他自己都不明白,些許酸澀,些許痛楚。明明應該慶辛甩開了包袱,還是以這樣無聲與和平的方法完美地解決了,他卻還是會覺得痛。明明談不上是在全身心的戀愛,明明算不上是要讓他留戀地死去活來的對象,明明只是短不過幾周的交往,卻比什麼都要記憶深刻。
他常常聽說一個人死之前一生的記憶都會像電影一般重演,原來一段感情死的時候,也會。跟不聰明的男人笨蛋一樣的相處,總是被氣得死去活來,卻又動不動就被戳中萌點。一點一滴的感動的片段和細節,種種的這樣那樣的過往。
面對整潔的臥室,他的心裡卻好像打翻了五味瓶,糟糕地一塌糊塗。
四個月後。
「我晚上沒時間,」薛皓哲坐在茶水間對著筆記電腦,一手拿著電話,另一隻手百無聊賴地刷著bbs,「嗯,新接了單子要做,今天可能忙通宵。什麼?對,最近一直都很忙。嗯,bye。」
倚在對面流理台邊的楚之涵喝了口咖啡,淡淡地,「你最近心裡有事?」
薛皓哲沒抬眼,只是牽起唇角來笑了笑,「幸好你沒質疑我生理有問題。」
他最近都提不起精神來出去玩,以往相處的床伴也多多少少都斷了聯繫。他倒也不是有心要從良,對著美少年的時候也依然足夠有興致,只是總覺得缺了點熱情似的。
「你們沒聯繫?」
楚之涵突兀的問話讓薛皓哲稍微僵硬了一下,隨即又笑起來,問道:「『我們』是『誰們』?」
其實也不是沒有聯繫裴亦安的方法,雖然對方像倔驢一樣跑回了老家,又換了手機號碼。但是如果薜皓哲真的一心上門去找的話,男人也就在那裡而已,根本就跑不到什麼意料之外的地方去。
但是真的見了面,又可以說什麼呢?
人生往往是等到該說些什麼的時候,才發現不管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楚之涵沒有接話,兩個人工作上的默契很好,作為朋友也實在是合拍得很,很多事情並不多過多解釋對方就可以理解和體會。楚之涵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言未發地離開了。
薛皓哲合上電腦的熒幕,端起手邊已經涼掉的咖啡,喝了一口。只呡了一下,就立刻皺起了眉頭來。很多事情,習慣了就不想去改變,比如每天早上現煮的咖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