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七姐在他的印象中很是泼辣干练,光彩照人。而这时,出现在门里阴影下的姚七姐,仿佛一下子老去了十岁,头发竟然花白了,似乎没有梳洗,散散乱乱地搭在头上,目光黯淡,腰也直不起来的样子,扶着门框,话还没说出来,先就喘着粗气。
吴侗赶忙叫道:“娘,你这是怎么了?”
姚七姐无力地摇了一下头,让到一边,那意思是进屋来再说。
吴侗进了屋,姚七姐并没有忙着关门,而是把头伸了出去,看了看门外有没有人看到有人进她的屋,这才关了门,倚着门墙,歇了一会,才虚弱地低声哭泣了起来:“侗崽,娘的命好苦哇……”
吴侗从来没有想到,姚七姐竟然也会有这么软弱的时候。因为不知道她家发生了甚么事,他也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慰她才好,只是,一个劲地问:“娘,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啊。”
姚七姐挪动脚步,说:“先上楼。”
刚走得两步,身子一软,直往地下倒去。吴侗见着那势头,急忙伸出双手,把她扶住。
就这样,吴侗扶着姚七姐,慢慢地往楼上一级一级地上去。
到了楼上,姚七姐喘着气说:“我要歇息一会。”
进了她和邓老板两个人的卧房,吴侗扶着她半躺着靠到了床上。
姚七姐说:“侗崽,锅子里有饭,你自己装来吃。”
吴侗心里感到有些温热,仿佛,这姚七姐真是他的亲娘了。他有许多的话要问她,站在床前,问道:“我吃过了,不要管我。娘,邓老板呢?香草妹子呢?家里,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姚七姐用眼睛示意着他,说:“坐下来。”
吴侗犹豫了一下,就坐到了床边上。
吴侗想急于知道她的家里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就再次问道:“出了甚么事呵?娘。”
姚七姐指了对面的墙上,说:“你看。”
吴侗扭过头去看墙上,这才发现,墙上挂着两张白布,像白色的被单,又像白色的长袍。他知道,这既不是被单,更不是长袍。在这一带,没有谁家的被单是用白布做的,更没有谁用白布做袍子。他的心一紧,那不是孝帕是甚么?有些不敢相信地问:“是邓老板,还是香草?”
姚七姐说:“是那死鬼。”
于是,姚七姐就把家里前两天发生的事说给了吴侗听。
姚七姐停了一下,继续说:“香草一个劲地责怪自己,说是自己害死了她爹,她不顾我的劝阻,找她爹去了。”
说了这一通话,姚七姐累得不行,就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歇息着。
吴侗安慰道:“这些都是命,由不得人的,香草也大了,她像你,又能干又聪明,不会出甚么事的。我倒是很担心你,你可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姚七姐说:“我,也没事的,只是,有点累,身上,心里,脑壳里,都是……”
吴侗很心疼,说:“娘,你的身子太虚了,要补气血才行啊。”
姚七姐说:“没甚么,躺一会儿就好了。”
吴侗说:“不行啊,我给你补点气血,不要多久就好了。”
姚七姐问:“怎么个补法?”
吴侗就有些害羞似地,说:“就是,我把真气,通过你的肚脐送到你的肚子里……算了,其实,你只要休息几天,也一样会慢慢好转的。”
姚七姐叹了口气:“慢慢地?慢慢地我早就……也好,死了就一了百了,这几天的折腾,我早没了活的心思了,只是香草她……”
一连说了几句话,姚七姐又喘了起来。
吴侗慌了,说:“娘,你莫操心,莫想得太多。”
姚七姐看着他,说:“我被这一棒子打昏了,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