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宏沒有理會站在案前的兩個兒子和得意門生,而是聚精會神地練著書法,臉上看不出喜怒。
直到費宏寫完一張宣紙,徐晉這才歉然道:「弟子行事魯莽,請費師責罰。」
費宏瞥了徐晉一眼,淡道:「那就罰你抄寫一遍《大明律》,限兩天內抄完。」
費懋賢和費懋中臉色微變,《大明律》一共有三十卷,兩天時間恐怕不吃飯不睡覺都抄不完啊。
徐晉卻是明白費師讓抄寫《大明律》只是要警醒自己,以後做事前要考慮後果,恭謹地道:「學生遵命!」
費懋中不服道:「爹,那方天佑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而且方家還與南昌府同知柯正有姻親關係,要知道那柯正可是寧王的爪牙。大伯娘竟然打算將三妹許配給他,子謙把三妹的庚帖奪回來是好事,為什麼還要責罰。」
費宏若有深意地看著徐晉道:「子謙,這就是你那麼拼命奪回如意那丫頭庚帖的原因?」
徐晉心虛地點了點頭:「正如民受所講,那方天佑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之徒,並不是值得托負的良人。另外,寧王造反之心昭然若揭,他日若事發,作為爪牙的柯同知必受誅連,方家自然也不例外。」
費宏淡道:「那子謙覺得什麼樣的人才值得如意託付?」
徐晉心裡咯噔一下,硬著頭皮道:「如意姑娘喜歡的,且能讓她過得幸福的男子。」
費懋賢和費懋中不禁捏了把汗,子謙還真敢說啊,要知道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天下女子都要揀自己喜歡的男人嫁,那豈不是亂套了。
果然,費宏頓時面色一沉,道:「荒謬,回去把《禮記》抄一遍,三天時間,為師要檢查!」
「是!」徐晉鬱悶地應了一聲,費師雖然為人寬厚,但畢竟還是古人的價值觀。
「都出去吧!」費宏揮了揮手,忽又道:「等等,如意的庚帖拿出來!」
徐晉把懷中的庚帖拿出來交給費宏,和費家兄弟鬱悶地離開了書房。
費宏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悻道:「讓如意嫁喜歡的?倒是想得美,臭小子,以為老夫眼瞎了!」
費宏說著拿起庚帖掃了一眼,沉著臉站起來離開書房,背著手往後院踱去,大哥這位填房實在太不像話了,眼睛竟只有銀子,得敲打一下才行。
……
一輛精美的馬車駛進了費家的莊園,行駛至東府門前停下,繼母趙氏由婢女翠雲攙扶著下了馬車。
趙氏今年三十許歲,身形有點發福了,不過依然風韻猶存,今天穿了一身類似於旗袍的衣服,身形豐滿婀娜,兩邊手碗各戴了一隻金手鐲和玉手鐲,脖子掛著珍珠瑪瑙項鍊,髮髻上也綴滿了珠翠,一身珠光寶氣,雍容華貴。
趙氏此刻滿臉春風,心情顯然十分好。今天她到方府,雖然沒能帶上繼女費如意,但還是受到方家的熱情接待,離開方府時還收到了方家女眷們送的大堆禮物。
離開方府後,趙氏還特意回了一趟娘家,把收到的禮物給了一部分老娘,五十多歲的老娘樂得見牙不見眼。話說趙氏的娘家就在鉛山縣城中,父親是縣衙的一名小史,不入流的那種。
趙氏進了府門,隨口對著門房問道:「趙四兒,今天姑娘沒有出府吧?」
那趙四兒是趙氏的本家,所以才撿了這份看門的輕閒工作,陪著笑道:「夫人,那個……姑娘今早出府去了,現在還沒回呢!」
趙氏頓時面色一沉道:「混帳,你怎麼把的門?我不是告訴過你,這幾天不許如意出府嗎?」
趙四兒指著自己的左臉叫苦道:「夫人,小的阻止了,可是姑娘抽了小的一記耳光闖出去了,她可是府里的正經主子,小的還敢強拉住不成?」
趙氏愕了一下,脫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