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珊聳然動容:「你做得到?」
「正在嘗試中。」
呵,愛孩子的男人,願意留守家中照顧婦孺的男人,多麼難得,奕珊深深感動。
他接著自皮夾中取出孩子的照片。
奕珊一看,是兩個與楊柳青年畫中嬰兒造型一模一樣的胖小孩。
「什麼,是孿生子?」
「所以,真是手忙腳亂。」
「現在你出來了,誰看住他們?」
「家母。」
「來,我幫你儘快採購日用品。」
因為是兩個人分工合作,所以,三十分鐘便辦妥所有事,大包小包拎走。
他們走到停車場。
就此話別?當然不。
她鼓起勇氣說:「我希望待你大嫂出院,可以來看你們。」
「呵,好呀,這是我的電話號碼。」
她立刻記住,寫下來。
無論父母對子女多好多體貼,年輕人總希望得到自己的伴侶。
那是不同的一種愛。
奕珊寫到此處擱筆。
寫小說恐怕不容易呢,她的想像只有開頭,沒有終結。
要安排一整篇故事談何容易。
她走到園子去伸一伸懶腰。
對面有人放風箏,恐怕是華人,因為放的是一條七節蜈蚣,誰,誰那麼好興致。
蜈蚣一扭一扭,在天空中飛舞,有趣極了,奕珊不覺走近。
有人自樹旁拿著線轆走出來,一看,是一粗眉大眼的青年。
他朝她笑,她也朝他笑。
太年輕了,看樣子才大學二年級模樣,住在父母家中,不知何時何日才可搬出來,不值得投資感情。
說不定家長還不贊成他這麼早結交女朋友。
奕珊退回自家花園。
她回屋躺在沙發上,雙臂枕在腦後,漸漸入夢。
真奇怪,竟如此渴睡。
夢中,不知是否可以看到那個地長得怎生模樣。
她聽到母親自外邊回來,彷佛帶著朋友,朝沙發里的她看一眼,然後說:「這孩子,睡著了,我們到書房去談話。」
奕珊覺得不好意思,掙扎著起來,自己先沖了一大杯冰茶,喝下去,又洗把臉,總算清醒過來。
她到廚房做了兩客下午茶。
捧到書房,敲敲門,「媽,你們喝杯茶。」
門一開,奕珊怔住,房內並非什麼伯母、阿姨,而是一位年輕人。
中等身段,不算十分高大,也並非英俊小生,可是一雙眼睛十分神氣。
母親立刻說:「奕珊,過來,我介紹你認識,這是鄭伯母的兒子祈康,還記得嗎,你們小時候曾經一起玩。」
奕珊眨眨眼,太尷尬了,她沒化妝,這還不止,頭也沒梳好,還有,只穿著t恤短褲。
那年輕人似不介意,「你好,奕珊,長遠不見。」
丁太太補充:「祈康過來讀博士學位,你有空帶他倒處走走。」
奕珊支吾以對。
剛才睡沙發上一定像只死豬,不幸都叫人看個一清二楚。
不過那個下午,倒是過得出乎意料之外愉快,他們天南地北地聊了個痛快。
最後奕珊說到獨生兒是何等寂寞。
三年後。
丁奕珊覺得好笑。
世事往往如此,設想得再周全也不管用,因為事情永遠不會照人的安排或是意願發生。
自十六歲開始,便不住想像會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遇見配偶,古靈精怪,一切不可能的環境都想到了,就沒想過會在自己家的書房。
是,就是鄭祈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