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骑将军一翻白眼:“遵命。”
“天王陛下最是孝敬太后,你要敢动我一根寒毛,保管你满门抄斩!王猛,你听见没有?”男人喊得声嘶力竭,然而翻来覆去总是那么几套之后,再也想不出什么好喊的了——毕竟以前即使骂人,也自有下人代劳。
王猛偶尔喝口茶,看一眼远处的街角,并不反驳。
渐渐地,男人声音没了,四周赶过来围观的百姓的窃窃私语却大了起来。
“王大人又在处置各路贵人们了?”
“听说这个是太后的弟弟强德。”
“对对对,就是他!他真是坏透了,平日里欺街霸市喝酒伤人不说,最最可恶的是,每次一喝醉酒就入户奸淫人家清清白白的大闺女,糟蹋害死了多少小娘子啊,俺们早就敢怒不敢言了!”
“这次好像就是他又要行那龌龊之事的时候,直接给抓了绑来法场的。”
“是吗,可绑得好!只是王大人——真的敢连陛下都不报就处死他么?”
“不知道哇!”
一老头悄声道:“王大人既然做了,就肯定敢的。”
“咦,你咋这肯定?”
“你们想想啊,去年那个四世老臣,叫什么来着?哦,樊世,对,就是叫樊世的,一开始不是比这个更嚣张嘛,最后还不是,咔嚓!”
“唔,有理。”众人点头,一齐望向王猛:“王大人是个替俺们出头的好官哪!”
强德缓一口气:“王猛,别以为你是吏部尚书、太子詹事、京兆尹、左仆射、辅国将军——”
一片阴影罩在头顶。他返头,刽子手拄着雪白闪亮的刀咧着白牙朝他笑。
魂飞魄散:“王猛,你真的敢!”
街角尘土飞扬。王猛一挥手:“强大人,很遗憾时间不太够,到死也没让你把我的头衔数全喽。”
“阿呀——”
“圣旨到!”
一声马嘶。端旨而来的使者发现他喊出的例行性的三个字被凄厉的惨嚎所压倒,连胯下的马也惊着了。
骁骑将军邓羌拎着个人头到他面前:“大人是要这个吗?”
“不、不用了。”使者脸色惨白,心想手中圣旨又白费了。
乌龟漂浮在半空中,他看见强德的魂灵化成一股烟,不多时与另一些聚在一起,一会儿不见了。
奈何桥上正大排长龙呢,他想,孟婆这会儿脸色一定好看不到哪去。
对了,自己这身体是怎么回事?来人间还是头回遭遇到这种状况,他看得见别人别人看不见他。况且这又是什么地方,莫非……难道……又落错了?
一边摇着头,发现自己一边竟然跟着那个叫王猛的走。也罢,先不管他,说不定凤皇其实就在附近——纯粹乌龟式的自我幻想自我安慰之后,他心安理得的做起了隐形跟班。
王猛回府换了一套比较正式的官服,出发前往未央宫。
与邺城皇宫居北不同,长安的宫殿群主要集中在中部与南部,以长乐宫和未央宫为主体,各殿之间架飞阁与地面复道相连,彼此往来,外不能见。乌龟跟着过了一个门楼,又过一个门楼,再过一个门楼,只觉形制大抵相同:均是面阔五间,辟窗,后出庑座设门。
正门只供皇帝出入,故须迂回通过两边闸门、且出示身份方可得进。路面很阔很直,引水为渠隔分三股,再筑白玉为栏,植槐榆为荫,壮观优美,不可尽言。
进到一个名为雍门的门口,经人通报后,终于到达目的地。
“臣王猛拜见陛下。”
“景略啊,你可真会选时候,太后前脚走,你后脚就到了。”堆积如山的案牍后一个男人抬起头来,一双紫棱眉,神态洗旷,宛若日月之入怀,威严中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