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都说他该死……
他遍体鳞伤地躲在法华寺的树丛里,人人喊打,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以至于到最后,无论躲在何处,他早已不顾任何颜面,只想着活下去、活下去,被打得再狠、再狼狈,他只要还有一口气,那就要活下去……
倘若、倘若他是皇帝的儿子,倘若他不曾遭母亲遗弃,他的人生绝不该是如此潦倒落魄,也无须躲躲藏藏,他也不会成为杀人恶徒,他甚至可以与心爱的女人……
都是司徒皇后的错!
都是她的错!
是她毁了他的一生!
墨誉再也听不见打斗的声音,呼气浊重地盯着那具一动不动的染血的尸首,她的眼眸紧闭,再不能看他一眼,她再也不能将他丢弃!
墨誉看着看着,眼角忽然流下泪来,他的身体失去支撑,渐渐地滑下去,他本能地伸出手扶住了身后的东西,触手冰凉……
他转头朝身后看去,五爪飞龙环绕的御座,金光闪闪——整个紫宸殿内最尊贵的位置、权力的最巅峰!
只这一望,墨誉的眼睛再也无法从龙座之上转开。假如他是皇帝的儿子,假如他拥有无上的权力,假如整个江山在他的手上,还有什么人有权力、有能耐将他丢弃?还有何人能踩在他的头上命他认罪伏诛?
再没有人……可以……将他……丢弃!
再没有人……可以让他受伤!
再没有人!
……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看剑!”
百里尧与韩幸已斗了几百招,两人再没了任何王者风范,头发散乱不堪,韩幸背后伤口的血淋漓地流了一地,哪怕他的武功在百里尧之上,也渐渐地占不了任何好处。
“王爷!”
忽一人破门而入,是晋阳王府的家臣。
接着,晋阳王府的藩军杀了进来,黎德庸也赫然在其中。
见状,百里尧与韩幸分开,挡在了墨誉之前,生死关头,他仍不忘护住司徒珊的儿子。
韩幸身受重伤,被下属扶住,正当要发令杀死百里尧时,自龙座后的偏门里蹿出大批禁卫军,由太监总管高贤所率。
黎德庸见了高贤,窃喜,笑道:“高公公,快,拿下昏君!”
百里尧已站不稳,高贤看了黎德庸一眼,径直到得百里尧跟前,却是将他扶住,奸细的嗓音愤怒地哼道:“大胆反贼黎德庸!竟敢与晋阳王一众勾结欲图谋反,来人哪,护驾!”
禁卫军得令,与晋阳王藩军斗在了一处,厮杀声更甚方才,黎国舅慌了神,他指着高贤的鼻子骂:“你这个死阉人!居然敢背叛老夫!”
“被猪肉蒙了心的叛徒!”高贤扯着嗓子骂,又将百里尧扶到一旁坐下,并不多言。
韩幸本欲亲眼见百里尧被诛,是以半步不挪,看着禁卫军与藩军杀成一片,兵器的碰撞声混乱不堪。
“东华门被封锁!藩军中了埋伏!王爷快走!”
一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说完这番话立刻倒了下去。众人大惊。
唯韩幸岿然不动,毫不慌张,他这才注意到百里尧的眼神,那么地冷漠肃杀。
虽然面色苍白唇角染血,百里尧却冷笑不止:“为等今日,朕等了二十多年,韩幸,今日你休想活着走出盛京!把你的头留下!或者,高高挂在城楼之上!诸将士听令,凡晋阳王一众反贼,杀无赦!”
帝王的气魄尽显。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