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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仍然是左手托腮、看着电视,眼神的温度像室温的水。
但过了几秒后,托着腮的左手垂了下来,身体变直,视线也从电视转到我身上,眼神的温度像刚加热不久的水。
因为我刚刚很自然地,叫了她一声,玫瑰。
「如果你喜欢,以后就叫我玫瑰好了。」
「好。」
「去忙吧。」
「嗯。」
我走回房间,坐在书桌上,才想起公文包掉落在门外。
隔天早上要出门上班前,原本已经穿上了北斗七星裤,但是怕叶梅桂的爸爸如果看到星星,会觉得我是那种不正经的男孩。
于是脱掉北斗七星裤,换上另一条浅灰色的长裤。
可是,万一这条长裤好死不死刚好在今天被小皮咬出破洞呢?
叶梅桂的爸爸看到破洞后,心里会怎么想呢?
「玫瑰啊,这小子一定很穷。妳看,裤子都破了还穿。」
她爸爸会这么说吗?
嗯,也许不会。搞不好他反而会说:「玫瑰啊,妳看这小子连破裤子也穿,一定是勤俭刻苦的好男孩。」
我就这样坐在床上,左思右想,犹豫不决。
「还躲在房里干什么?你快迟到了。」叶梅桂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喔。」我应了一声,继续思考。
「喂!」过了一会,她又叫了一声。
我只好走出房门,告诉她:「我不知道要穿哪一条裤子。」
「你有病呀,随便穿就行。」
「可是」
「要不要我借你一条裙子穿?」
「不敢不敢。」我赶紧回到房间,提起公文包。
要走到阳台前,我突然急中生智,蹲下身,把裤管卷至膝盖。
小皮凑近我时,先是停顿一下,然后抬头看我,眼神一片迷惘。
「哈哈哈」我很得意:「天无绝人之路啊!」
「你干嘛卷起裤管?」叶梅桂递给我综合维他命丸和一杯水。
「我想让我的小腿透透气。」吞下药丸后,我说。
「无聊。」
「我走了,晚上见。」
我走出楼下大门,感觉到小腿凉风飕飕,才把裤管放下。
到办公室时,跟疏洪道要那枝笔,他死都不肯给我。
还说我不够意思、不讲义气之类的话,足足念了半个钟头。
我按照惯例,装死不理他。
如果让我比较的话,我会觉得今天比要跟叶梅桂吃饭那天,还紧张。
洗手间的镜子一定对我感到很不耐烦。
如果洗手间的镜子是魔镜的话,我可能会问它:「魔镜啊魔镜,我是不是一个认真上进、前途无量的好青年?」
七点半左右,手机响起。
「喂,我在你们公司楼下。下来吧。」叶梅桂的声音。
「好。」
我提着公文包,准备跑下楼。
可是看了公文包一眼,我心里便想这下完蛋了。
因为这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没前途的小职员所拿的公文包。
这个公文包早已年代久远,是我在台南的夜市买的。
当初要买时,那个老板还说:「这是真皮的。」
「真皮?」我很纳闷:「那为什么卖这么便宜?」
「真的是塑料皮,简称真皮。」老板哈哈大笑。
我看老板还有一些幽默感,而且又便宜,就买了它。
我已经用了它好几年,有些表皮都已脱落,看起来像斑驳的墙。
怎么办呢?今天还得用它带一些资料回去整理,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