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件事,世界全变了,变得索然无味。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瞪着头顶上的海墁天花,感到周围的一切漩涡般地飞转起来。
他忽然开始数自己的岁数,开始计算要过多少年后他才会死去。
正胡思乱想中,他忽然嗅到一股烟气,探头出来察看,发觉书房里有一团呛人的浓烟涌了出来。接着是“咣啷”一声,唐蘅尖叫着冲出来:“子忻哥哥!子忻哥哥!”
他拾起拐杖赶过去,见书桌上几本书已烧掉了一半,所幸唐蘅及时地泼了水,这才不至酿成大火。
“我……我方才看书……看不清,就把灯笼的罩子拿开了。书挨着火太近就烧……烧了起来。”唐蘅怕火,见子忻赶过来,便抱着他的腿,躲在他身后。
“行了,没烧起来就好。”看着唐蘅吓得肩膀缩成一团,懒得吓唬他,他淡淡地说道。
“书烧没了……叔叔会骂你么?”
“不会。你找别的地方玩去吧。”
仿佛得了赦令一般,唐蘅抽腿就走,又被子忻一把拉住:“你从哪里找的水?”
“鱼……鱼缸。”
他的脸拧了起来,急声道:“你说什么?”
“金鱼缸……我把它砸破了。昨天子悦姐姐刚跟我说了司马光砸缸的故事。”
他顾不得追究,俯身在地,四处找那条金鱼。唐蘅也连忙钻到桌下去找。过一会儿,听得唐蘅欢快地叫道:“在这里!它还没有死呢!”说罢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摊开手,一条鲜红夺目的金鱼正张着大嘴吃力地呼吸着。
“那就好!”子忻喜道,“卧室里有水,你快去把它放好。”
他行走缓慢,怕拿着鱼赶到有水处已经晚了。
“嗯!”唐蘅撒腿就跑,腾腾腾蹿到卧室,远远地道:“好啦!我把它放到水里去啦!子忻哥哥,你不要担心啦。”
他慢吞吞地跟过去,拿眼一望,道:“你把它放在哪里?”
“你的茶杯里!茶杯里有水!”唐蘅道。
他的火又冒了起来,吼道:“茶杯里是茶,不是水。”
“暂放一下,让鱼吸一口气不可以么?”唐蘅细声细气地道。
“那是热茶!”他看着茶杯里绝望挣扎、奄奄一息的金鱼,泪水不知怎地涌到眼眶,又被他捏着拳头强逼了回去。
唐蘅战战兢兢地看着他发怒,跺跺脚,忽伸手从茶杯里捞出金鱼,往门外跑去,一边跑一边道:“前面有湖,我把它放到湖里去它就能活了!”
“站住!你不会游泳!”他跟了出去,唐蘅一溜烟地冲出院子,一脚踢开隔壁竹梧院的大门,跑到九曲桥中,将鱼放入湖水之中。
他气喘吁吁地赶到时,看见唐蘅咧着嘴,带着一副哭腔地对他道:“我已经把它放到水里去了,它……它还是那个样子。我看它快要死啦。”
墨绿的湖水中薄冰初解,白玉栏杆下浮得那条鲜红的金鱼,它的嘴缓慢地张合着,肥胖的身子歪在一边,仿佛连它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把自己浮起来。只用一双绝望的眼睛看着岸上踌躇着的两个人。过了一会儿,它的嘴就不再动了。它像一片落花一般悠然无主,随波飘动。
子忻扒到栏边,找了一根枯枝将金鱼捞了起来,用手绢包好,放在自己的荷包里。
“对不起……”唐蘅的眉上只有一层浅浅的绒毛,皱起来时眉头微微发红,“子悦姐姐说你常常对着这条鱼说话,是真的么?”
他不置可否,只怅然地道:“它的名字叫小欢。”
“你不让它死在水里,难道是要埋了它么?”
“不是。”他望着远方,叹了一声:“我把它带在身边。”
“你……你要把它做成咸鱼么?”唐蘅拉拉他的衣角,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