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人性格各异,奇人怪人大都隐居在深山僻壤之中,等会儿你说话得多个心眼。”
不一会,那农夫端出两大碗蛇肉,外加青菜萝卜等几个素菜,又端出一大罈老酒,当面拍掉泥封,给自己和三人依次筛满了,说道:“各位难得来到此地,我先敬各位一杯。”他和付景的碗轻轻一碰,付景已感一股大力压了过来,忙运功相抵。“啪”的一声,两只碗百沫粉碎。林紫薇见碎片要落入菜淆之中,用接暗器的手法衣袖一挥碎片齐飞向门外。那农夫哈哈爽笑,知付景的内功与他仲伯之间,而林紫薇擅长暗器。他重新换过两只碗后,道:“各位难得来到此地,我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子咕咚几声,一碗酒已点滴不剩。付景虽有酒量,但初次相识,怕中了圈套,不敢对干,他只抿了一口,说道:“老朽没先生的雅量,只能小口作陪了。”“甚么先生先生,三人都是练家子的,自是见多识广。我一个粗人怎配‘先生’两字,来来来吃蛇肉。这东西听人说滋阴壮阳,大补元气哩!”他一反刚见面时的为人,又变成了豁达大度的豪爽之人。
林紫薇是个妇道人家,连牛羊狗肉都不吃,哪敢吃蛇肉,自然只挟些素菜入口。
司徒青云从小安富尊荣,看着面前的蛇肉,胸口一顶一顶地向上涌。他镇定心神勉力压住,吃下的素菜才不致“哇”的一下吐出来。
朱小鹏吃得格外有味,满嘴双手都是油腻,听父亲自说是“粗人”,忙接口道:“你自己和我都说,你很有学问,若是……若是甚么太平盛世,也去考个秀才举人当当,反正我也不知秀才举人是啥东西。你还老念着……”他学着父亲口吻:“‘盐再灰叶,一定食,一饱食,在楼香,人不看鸡有,灰叶不该几粒,盐再灰叶……’还说要学灰的样子,爹,灶下的灰很多,你学灰干嘛?”
朱小鹏所背的是孔子《论语》中评价学生颜回的一段话,经他一背全走样变味了。众人一听,都忍俊不禁。付景爽声大笑,林紫微忙转过头去轻笑,司徒青云直笑得弯下腰揉着肚皮喊“啊唷!”
朱小鹏不知众人发笑的原因,眨着大眼不解地说道:“我爹本来就是这样念的,我又没漏了一句。”
那农夫狠狠地瞪了朱小鹏一眼,神色中露出恨铁不成钢之意,又杂有他教子无方的意味,轻拍了朱小鹏一下道:“还要多嘴,在你的嘴里猪肉都变狗肉了!”他略一沉思也不忌众人在旁,摇头晃脑地念道:“子曰:‘贤者回也,一簟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者回也’。我辈穷居深山,志在安贫乐道,谬哉乎?”他指着朱小鹏连连叹息:“顽皮成性,可谓朽木不可雕也。”
朱小鹏可不爱听父亲对他念了不下百遍的“盐再灰叶”的话。他见三人都在屏息相听,咧笑了一下,低头自吃蛇肉,农夫念完后,他问道:“爹,你说的‘朽木’是哪一种树?”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农夫直摇着头。
孔子的《论语》,付景童年在私塾里学过,林紫薇幼年时也读过,不禁对农夫肃然起敬,她站起来敛衽一礼道:“在深山中遇见一位文武双修的高人,幸何如之。”
农夫连忙还礼,面上显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随即又放声大笑:“之乎哉也我自己也不懂,只懂得个大概意思,一字一句的也解释不清,不过假充斯文罢了,让三位见笑了。”酒过三巡,他的话渐多了起来。林紫薇问道:“请问先生尊姓大名?”那人直摇手:“山野粗人,名字不值一提。”
朱小鹏自顾吃肉,一听插言道:“名字又不是宝贝,说出来又不犯法。”他对付景道:“我爹叫朱一夫,别人称他‘四明狂客’朱一夫。”
农夫大怒:“吃你的肉!没遮没拦地想讨揍?到外面练功,练一百遍。”
朱小鹏见父亲脸布怒色,不情愿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