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慌忙起身招呼。
“郑五啊;这木棉还好种吧?”叶畅认得他;笑着回应道。
郑五心中一喜;没有相到叶郎君这般大人物;也只有两个月的功夫便记住了他。
“托郎君的福;木棉很好种;不需要太多打理。”
“如今生计如何;每周发放的粮食够吃否?”
“够吃;够吃;可以敞开肚皮吃;比起过往好多了;过往这青黄不接时节;哪里有饱饭吃”
“我记得你新妇已怀了孩儿;陪她的时间够不够?”
一提到此事;郑五心中便是感激;他相貌虽老;实际年纪还不足四十;家里还有妻子;此前养了两个孩子都夭折;如今看着妻子肚子又隆了起来;他原是很担心;好在现在有饱饭吃了。
“够;够;每日里田里的事情忙完;便可回去陪她;而且还有休沐日”郑五看着叶畅;大着胆子道:“郎君仁厚;古今罕有;小人等都是打心里感激……”
叶畅号称用“古法”记时;将每月分为四周;一二三周为七日;第四周为八日。这些佃户们一二三周的最后一日和第四周的最后两日为休沐日;比起往年没日没夜于活;这可以说是轻松得多了。
他们只是感激叶畅让他们有休息之日;却不曾想到叶畅通过这种有规律的作息时间制度;潜移默化里在培养着他们的遵守时间的纪律性。
“过几日;会有稳婆到庄子上来;我会让她去给你媳妇看看。”叶畅又道。
在叶畅这边;只是几句话罢了;可在郑五那儿;却就是热泪盈眶。他再次下拜:“多谢叶郎君;多谢叶郎君”
善直在叶畅身后“善哉”了一声;叶畅与郑五告别;几人顺着田埂继续前行;待离郑五远了;叶畅回头看着善直:“和尚;你一善哉就是有牢骚要发吧?”
善直瞪起眼来:“郎君这话说得;贫僧只是觉得郎君越发阴险了。”
“哪有?”
“你方才那番做作;可不就是为了让人为你拼命?”善直嘲笑道:“连贫僧都瞧得出来;你以为旁人就看不出来?”
“看得出来又如何;这原本就是阳谋不是阴谋。我那番做作;可不只是空口白牙说几句轻飘飘的话;那可是拿出了真金白银的。”叶畅摇头:“和尚;世事原本便是如此;人既生存于世;便须要做事;不只是为自己;亦是为别人。便是大明宫中坐着的天子;也不是每日要替天下操心?这些佃户;不为我效力拼命;就要为别人效力拼命。为我效力;至少我得了好处;他们也不会少。”
“近日和尚在看兵法;记得当初吴起为士兵吮脓疮;士兵之母便哭;说儿子必为吴起死了。”和尚却没有被他说服:“说来说去;你与吴起一般;都是骗子。”
和尚看兵法;是叶畅的要求;以和尚的勇武;就这般一世;实在有些浪费。叶畅没有想到的是;和尚没有学着吴起如何招徕士兵之心的本领;却学到了一肚子牢骚。
他想了想道:“我换一个方法来说吧;你和尚为人念咒祈福;实际上为的是什么?”
“自然是弘扬佛法……”
“你瞧;和尚你也不老实吧;怎么会只是为弘扬佛法;若是为此;应当是你们和尚散尽财物才对;为何却成了和尚向人求布施?”
和尚想了相;便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求衣食。”
“正是;求衣食;我亦是求衣食;佃户也是求衣食;我多对佃户用些心;佃户们便愿多为我出些气力;这是一种……交换;故此谈不上做伪……”
叶畅还想长篇大论下去;和尚却一脸鄙夷模样。叶畅交往久了;和尚明白;这厮最会胡搅蛮缠;与他说道理;那是自讨苦吃。
就在这时;和尚的眼睛突然瞪大;露出警惕之色。
叶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