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额娘,颜颜怕,额娘!”水中的孩子发现岸边的女子要走,顿时惶急地迭声呼喊,稚嫩的声音泄漏出她的恐慌,一双含满泪的眼睛满满地装着期盼恳求。
徽音转身,嘲讽一笑,直视女儿道:“你不是爱轻信他人吗?你不是有恃无恐吗?你不是自以为天下人都喜欢你吗?”她话音一顿,骤然斥道,“那就自己爬上来,让我瞧瞧你本事在哪里!”
莫璃沉痛的目光落在好友袖子里颤抖的拳头上,心里面疼惜不已。
“玲珑,爱新觉罗?玲珑,你给我听清楚,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什么人可以完全信任,哪怕我是你的额娘,也一样。”徽音留下这最后一句话,绝然地离开了。
小小的颜颜呜噎哭泣,上气不接下气地四下环顾,院子里明明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肯来拉她一把,他们怕被额娘杖毙,所以都不肯来拉她上岸。
本就聪明非常的孩子,颜颜蹭到岸边,巴住砌好的石头,一边哭一边小心挪动,这里她每日玩耍,靠东边的那个位置是浅滩,凭她一人,只有从那里才能爬上去。小手脏兮兮的,还打着颤,但是她不敢松手,生怕又漂远了,一旦远了岸边,就再够不到抓手的东西了。
胤禛遥遥望着池塘中自救的女儿,两岁的孩子而已,即使早慧又岂能明白这个中深意?他眸中浮现水光,徽音这是在教女,彻底逼迫颜颜撕去天真,如果……他年幼时被如此教导过,是不是一切就会有所不同?
徽音是个好额娘。
颜颜费力地从浅滩上爬出来,一步一挪,显然是有些气力耗尽,完全凭着一股子倔强的意志,在撑着她从水里出来,直到完全脱离水面,小小的孩子忽地倒在地上,昏过去了。
谷嬷嬷直冲过去,偏有个人比她更快,只见侧夫人已经抱起了满身脏乱湿透的颜颜,疾步便往卧房走,同时吩咐道:“诗情熬些祛寒的姜汤,多放点糖;诗语,拿药箱过来诊脉;谷嬷嬷,着人拿套颜颜的换洗衣物,把她的屋子烧暖和些;诗涵,收拾一下院子里的东西。”
“嗻!”众人行礼应声,分头干活去了。
好一番忙乱后,颜颜穿好了干爽的衣服,徽音望望床上熟睡的女儿,怜爱地摸摸那张透红的小脸,水里待得久了些,她虽然用灵力祛了寒,可仍旧是发热了。
“诗语,这几日你就留在颜颜身边吧,随时注意她的情况;谷嬷嬷,抱她回去吧,这丫头估计不想见我了。”徽音从床上起身,揉着太阳穴挥手。
“嗻!”无论是谷嬷嬷还是诗语她们,都无法理解今日这一遭,只是主子的事,她们做奴才的无权置喙,是以心里虽怨责,却仍要听命行事。
屋子里没人了,莫璃倒了杯热水,叹道:“你这是何苦?”
徽音双手捧着烫烫的茶盏,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极难看的笑:“你不是明白的吗?”
氤氲的水雾腾起,朦胧地似看不清好友的神情,莫璃放下茶壶,伤感地点头:“是啊,护能护得几时?只有让她自立,才是最根本的法子。”
徽音感到掌心终于有了些温度,长出一口气道:“谁让她是我的女儿,在这大清,她哪里有天真的权力?”
“且看她过得了这一关吧,若是真的……我们尽力护好她也就是了,若是……该教的,就要慢慢开始教了!”
“莫璃,我是个狠心的母亲,对不对?”
轻笑出声,那女子摇头,覆住了好友石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