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悌是个成年人;她做出的决定;家中的经济能够支撑得起;便没人会随意质疑。
不过认真算来,留学的费用章悌自己就能赚来了。这些年在北京,她盯证券更方便,从九八年开始她购入的大批“高科技公司”股票;在九九年中旬前后抛售,具体赚了多少钱章泽并不知晓。只是两千年初网络股票泡沫崩盘后;他不止一次听到章悌接到感谢她救人一命的电话;结合起章悌收到的那些答谢礼物的价格;想来她目前的资产也已经颇为可观了。
张素便总是夸奖章悌不是池中之物,普通女人受到恋爱的打击哪怕不元气大伤,多半也得颓废一阵;她倒好,越挫越勇,还被憎恨激励勇敢去寻找新出路了。生活要的就是这样的一往无前,有了勇气,再糟糕也不会比如今糟糕了,未来怎能不变好?
章悌这一年的新年便没有回家。
她在美国的证券公司找到假期的实习工作,在口称平等然而人种歧视仍旧存在的国度,这份实习工作得来不易,大年夜时章悌打回了越洋电话,跟章母从春晚开场聊到春晚落幕。
她目前已经交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给章母打电话的时候,听筒背景中有年轻人打闹的喧嚣,糅杂着音乐《茉莉花》的旋律,温暖悠长。从未离开过家人那么久,章悌一开始在异国他乡同样有着迷惘,然而这种缺失很快被新的人际关系填满,现在的她在实习公司已经有几个私下和她打过交道的客户和她保持定期的业务往来,公司正在预备为她升职,她是这所证券公司中有史以来升职最快的员工。章悌讲述着自己的经历时语调是骄傲的,从备受歧视到现如今没有一个人敢轻视这位中国姑娘,章悌付出了很多,也收获学习到了更多。至于季晟?她甚至想都没有想过提起。
“我给你们买礼物了,发的国际快递。”章悌很是骄傲地说,“是我在美国赚的第一桶金哦,不要担心我,我过得很好!”
章母叮咛了她几句,又问她钱够不够花,需不需要家里打一些到她卡上,被章悌满口拒绝了:“生活费我还是能赚到的,美国虽然消费高,但工资也高,我圣诞之前赚的一笔单子足够下半年花费了,这几天再努力努力,开学之前说不定还能把学费挣回来,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快给自己找个对象吧。”
“臭丫头!”章母没好气地斥了她一句,带着笑容挂断电话,对饭桌上的几个人撇了撇嘴,“真是个没良心的,挂了。说是在国外过的不错,让咱们别担心。”
张素给她的空碗里舀上元宵,笑了起来:“你也是的,孩子都那么大了,还能被欺负不成?我看小悌那个性格,轻易吃不了亏。你要真的那么想她,初六咱们去米兰就到纽约停一趟,去见她一面。”
章母翻搅了一下元宵,眼角微红,叹了口气:“我知道她是报喜不报忧呢。”
她忽然又笑了起来,摇摇头:“不说这个了,大过年的。泽,妈可告诉你,你姐如果以后在美国定居,妈在国内就要靠你养了,你要是敢娶了媳妇忘了你娘和你姐,我这个老太太半夜就去搬桶汽油烧了你的房子。”
一旁的杜行止听的脊背发寒,饭桌下偷偷握住了章泽的手。章泽偷偷踩了他一脚,面上还不敢声张,笑眯眯地哄着母亲。杜行止被踩了一脚,感觉自己被重视还挺高兴的,在桌下跟章泽你一脚我一脚相互踢了起来。
张素吃完元宵预备再盛一碗,坐下的时候却不小心把餐巾弄到了地上,她弓腰去捡,视线不经意扫过桌下,落在两个孩子交握的双手上。
“……”
她沉默了一瞬,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因为很快就坐直身体的关系,谁也没发现到她弯腰的小动作。章泽和杜行止还在互相踩脚,杜行止屈起手指轻轻地抠着章泽的掌心,章泽觉得痒,嘴里含着元宵噗噗地笑,忙不迭把手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