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生得那么不早不晚,恰到时机;我要是早梗死几天,不就免得背氧气袋上台挨批了吗!”于而龙愤愤不平地骂着。王纬宇回到石湖养病,直到接二连三的社论发表以后,于而龙濒临着垮台的边缘,他才出现在老房子的书房里——没隔几天,于而龙就被礼请出这座四合院了。
王纬宇吹着杯里飘起的香片,叹息着:“由此往后,老于,咱俩就是涸辙之鱼,只好相濡以沫了。”他从石湖回来后,好些日子不曾露面。那时候最活跃的莫过于夏岚,她整天马不停蹄地跑来跑去。据说——也许是小人诽谤,王纬宇每晚都要给走累了的太太,用热水烫烫脚解乏。就在一个深夜,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他悄悄地来访了。
热水瓶的水,已经不大沏得开茶叶了,偏偏谢大夫去上夜班,不在家;保姆也被勒令辞退,因为那是一种剥削,虽然马克思的家里,也有那么一位恩格斯都非常尊敬的保姆。所以无法弄到开水,只好将就了。
“二龙,这大概真是一场革命!不过是野蛮的,原始的。”
“疯狂,歇斯底里——”于而龙愤愤地说:“应该顶住。”
“抵抗不住!咱们认识的所有老同志,几乎全部垮的垮,倒的倒,一败涂地。”他像敲着丧音的钟,不停地数落着。
“石湖的风浪大么?”于而龙不愿谈那些,换了个话题。
“冬天开始降临了,结冰了。”
“银杏树还活得挺结实吗?”
“在风雪里依然故我。”
“哦,说明石湖支队还在坚持战斗。”
“你总是乐观。”
“我看不那么绝望,党不会死。”
“早晚会把咱们押上审判台的。”王纬宇忧心忡忡地说。
“我不会屈膝投降的。”
“他们待你怎样?‘红角’的年轻人。”
“就像四九年进城,对待国民党政权的留用人员一样。”
“真有点改朝换代的气象!”
“真龙天子都出现了,就是那些连屁股都染红了的毛猴!”
“连最高领导层都那么器重这些小将咧!”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于而龙自然清楚他和“红角”的关系。
“我不想把我写进贰臣传里。”
于而龙淡淡一笑:“其实那又何妨,都活一辈子。”
“咱俩干吗内讧呢?你生我的气,我理解,把你一个人扔下抵挡四面八方的围攻,我去养病,说不过去。好啦,从今天起,咱俩有难同当。”
“你用不着海誓山盟,这种爱情式的表白,只能骗骗头脑简单,天真烂漫的女孩子。”
——王纬宇一听这话,吓得放下茶杯,惊恐地望着,脸皮刷的白了。
可惜灯光暗淡,于而龙注意不到他脸部表情的变化,接着说下去:“……如果你真心实意的话,你明天就去跟高歌他们谈,谁也不许染指实验场,让那里的研究人员得以继续工作下去,把廖总放出来,使他有可能把试验做完,要不然多年的心血就付之东流了。
再说:革命的人道主义也该有的,廖总的老伴都被三番五次的查抄吓出病来了。”
——王纬宇这才松了一口气,知道那不过是于而龙信口说出的话,并无深意,那个罪恶的谜园之夜,此刻他本人都不敢去回想了。
他站起来,握了握于而龙的手:“ 我去套套交情看,想办法施加一点影响,使实验场不受到冲击。”
在院子里分手时,于而龙说:“ 咱们不是小偷,用不着如此害怕,深更半夜,鬼鬼祟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要心虚胆怯,放心,决不会改朝换代——”
葡萄架已是一片积雪,白花花的了,他说:“至少,我看到是到了更新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