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这些老板真可恶!妈妈,我一定替你揍他们。”
“将来吧,博比,”乔伊说,“将来……”
没过多久,乔伊和她那个力工组的其他人统统被派去干其他活了。有人被派去搞砂型,有人被派去修铸模,还有一个人被派到炉料侧。但是,在清理脏坑时所度过的漫长时光却像一根特殊的纽带已把他们紧紧地连结在一起,长久不会松弛,所以每当他们互相见面时总会打招呼说:“嘿!萨姆,老伙计,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或者说:“嘿!乔伊,你难道不想再去挥挥铁锹吗?”乔伊和克莱顿他们俩被派去当钢水罐补衬工,每出完一炉钢都要去更换钢水罐里的耐火砖,有时是补缺,有时则必须再重新镶满两层。他们工作时与建筑工人差不多,手里拿着泥刀和锤子,绝大部分活计都很重,有时甚至比清除垃圾坑还要累。
对乔伊来说,这种工作给她带来了另一个问题——她不得不开始“倒班”。这就是说她必须在家里请一个保姆,因为她自己根本没法确定应上三班中的哪一班。这样,为了支付新保姆的费用,她必须从自己的工资中拿出相当一笔钱来。
在力工组的时候,乔伊和其他的人都是在转炉车间的外围活动,他们在那里整理物品,铲除垃圾,清扫地面等等。现在,作为一个补衬工,她已经变成了ri夜生产千万吨钢铁的真正战斗集体的基本成员了,她已经加入到钢铁工人的行列,成为这支产业大军的一分子。
那些老工人向她讲述了转炉车间建成之前他们在平炉旁边工作的情景。这些工人都有三十多年的工龄,看看他们的身体就知道了: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断了手指头,处处是烧伤的疤痕。许多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忧郁的yin影。后到的工人都摇头说:“从现在算起,说什么你们也不会看到我能在这个地方待上三十年,我只打算干三,两年就到别处……”“想得不错,”老工人们会深沉地说:“我当初也是这么说的……”
大家坐在工棚里谈论起各自在钢铁厂的经历和过去曾发生过的事故——比如有一次脚手架倒塌,杰西被砸烂了一支手。每当这时,乔伊都可以发现在克莱顿的眼睛里凝聚着愤怒的火焰。她理解这一点,因为随着听的、看的和感觉刭的事情越来越多,她也越来越忿忿不已。在本特利公司,工作单调无味,使人厌倦不堪,工资标准又很低,每当原料供应不足时她们通常都要被迫提前下班回家,在这种情况下拿的工资就更少。
在钢铁厂这里,工资比较高,但一个人的生命也赔了进去,不管白天黑夜你随时随地都得听从工头们的摆布。因为乔伊还在试用期,她不敢拒绝“志愿”加班。他们会到家里把她叫出来让她再多干一天的活,或者两天工作十个、十二个、甚至十六个小时。后来她就不干了,借口是:“没有褓姆”——她不敢对他们讲真正的原因,她心里想的是:“我要跟家里的人在一起,我想带孩子到海边去玩玩;我需要买东西、洗烫衣服、清理账目,带孩子们去看牙,等等等等,一句话,我不愿意当你们的二十四小时奴隶!”
与乔伊在本特利电器公司听说的不一样,她发现在那些男工人中间有一种特殊的同志感情。这可能因为这些工人知道他们就是钢铁的制造者,他们就是支撑国家生存的英雄吧!他们使巨大的钢城ri夜轰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没有一个假ri或周末,他们送走了黑夜迎来了黎明,却又在这黑洞洞的大车间里度过昏暗的自昼。
也可能他们心里都明白,他们恰似在战场上共守着一块阵地,伤亡随时都会在眼前发生,而他们的生命安危全系在你我之间。乔伊还发现他们特别注意关照新工人,头一周差不多每一天都会有人提醒她要注意周围的危险。一次她没有看见钢花四溅的钢罐正要从她头上移过,就猛听到“噢!”的一声大叫在jing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