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里间的房门再度传来声响,太医院院判从里间走了出来,脸上一片哀苦:“老臣无能,请十二爷降罪。”
十二倏地站起身,狠狠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梨木方桌,往房间内走去。
床榻上,月牙儿脸色苍白如纸,眸中一片凄然,只是盯着头顶的帷幔。
十二缓步上前,这么些年来,胸中第一次隐隐涌起除了恨与痛之外的第三种感觉。
“月牙儿?”他在床榻边坐了下来,伸手握住她。
月牙儿毫无焦距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过了许久,方才认出他是谁,眼泪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艰难的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
然而那口型,分明是在唤他的名——“宣”,而她的眼泪,是为他而落,为他们的孩子而落。
他心中蓦地涌起惊涛骇浪,终于不顾一切的将她抱进了怀中:“月牙儿……”
她单薄的身子仿若枯叶,毫无生气的偎在他怀中,无声的泪流许久之后,终于哭出声来:“是我没有福分,是我没有福分——”
得不到的,终究是得不到,再怎样徒劳,还是得不到。
她心中的痛,直达四肢百骸,终至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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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没了之后,他出奇的对她好了起来,虽尚不能与五年前的那些岁月相比,然而相较于她前段时间,却已然是温柔细致了许多。
然而月牙儿却一日比一日沉默,目光也一日比一日暗淡。
南宫御来看过她,踏雪和灵曦也一同来探视过她,夕颜虽不方便出宫,却也赐了一堆补品,同时让人带话宽慰她。
然而越是如此,她便越是黯然,仿若一颗心都封闭了起来。
夕颜在宫中听说了月牙儿如今的情形,忍不住与皇甫清宇唏嘘:“这可怎么办才好,原本便已经是瓷器一般碰不得的人儿,如今连孩子都没了,我真怕她会出什么事。”
皇甫清宇一手揽着她,一手把玩着她的一束发丝,闻言,却也只是淡淡的勾起了嘴角:“你又知这不是她原本便想要的?”
“不可能。”夕颜倏地从他怀中坐起身来,凝眸道,“你为何非要将月牙儿想得那样复杂?当初对踏雪和灵曦,可不见你这样苛刻。”
皇甫清宇淡淡叹了口气,重新将她拉入怀中:“但愿是我多想了。”
这一夜,同样睡不安稳的,还有十二。
十二近来为了她的事心力交瘁,睡至半夜,迷迷糊糊之间睁开眼,却蓦地触到月牙儿森然的目光,正幽幽的看着他,瞬时间一惊,已经睡意全无,顿了顿,方才伸手揽了她:“怎么不睡?”
月牙儿顺从的偎进他怀中,同样一言不发,待十二低头看去之时,她却已经又闭上了眼睛,仿若睡去。
怀中她单薄的身躯似乎还在微微颤抖,他不禁拥紧了她,自此却再也没有阖上过双眼。
月牙儿似乎用了很久的时间才让自己终于能适应在他怀中安眠,直至一个月过后,十二才清晰的感觉到怀中的人终于不再颤抖,而是静静地睡去。
然而他却仿佛已经形成了另一种习惯——无眠。
每日无精打采的进宫,总是免不了十一略带责备的目光,总是担心他这幅模样会被皇甫清宇责备,然而好在皇甫清宇并未多过问什么,十一和皇甫清宸也自觉为他分担下许多的事情,让他得以在白天的时间内稍稍补一补觉。
这一日又是如此,却恰逢皇甫清宇召了几人到御书房议事,他撑在几案上昏昏欲睡。
皇甫清宇抬眸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