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亿走进代王的行宫——说是行宫,其实就是稍微大一点的房子,连百平方米都不到。这个行宫处在长城的南边,与绵妍千里的长城想必,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青豆。
行宫的结构十分的简单,就一个会见客人的厅,还有一个供休息的房。然后布置也十分的简陋,除了桌子,榻,也就一些柜子,连屏风都没有。
代王身着薄衣,在长桌前盘腿而坐,认真的读着竹简。由于太专心,连汗都没有顾得上擦拭。平日的清苦,使得他脸型削瘦;暗黄色的面容,那是平日的劳作造成的。一个大王,却一点没有尊贵之感。
“代王。”千亿恭敬的鞠了一个躬。
代王笑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必要那么拘谨。还是以兄弟相称吧。”
“是,恒兄。今日急着找我,是有什么要事相商吗?”千亿问道。
他们两人相识虽然只有一个月,但关系却很好,犹如兄弟一般。私下里,他们以兄弟相称——或许是代王赏识千亿的才华,且交谈甚欢吧。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感慨长安的事情罢了。”代王说道。
明明有许多话要说,有许多感慨要发,但是话到嘴边,千亿却是泪已涌出。千亿将脸别过去,不愿代王看到。对于长安的事情,他只能用一句悲欢来形容。
想想几个月前,他不远千里来到长安,希望高后能还他父亲一个清白,但可惜这只是一场大梦。高后位高权重,私欲膨胀,将一干不服她愿的人统统斩杀或者驱赶出了别地。
他相当的不幸,被驱赶到了羌氏。从长安到羌氏得走两个月吧,这段艰辛不需要多说,只说人数的变化就明白了——从开始的一百多号人,到了羌氏,渴死饿死等的有一百个,被野兽围困的有十几个,最后到了羌氏的只有四十来号人。可是到了羌氏,还没有好好休息,就被命令回武威修建长城。
一路险阻,最后只剩下十五个人。然后就是修建长城,累死摔死等又去了六人。到了现在还活着的大臣,连十个人都不到。
千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倒还不如在度过沙漠的时候,死掉不是很好吗?活着,反倒是受罪了。
一切又想得太远了,千亿擦干眼泪,转过脸,问着代王,“长安最近的近况怎么样?”
“高后病得很严重,起不来榻。许多大臣趁此机会要搬倒高后,派系杂乱。就连上朝,都没规没距了。”代王颇为神伤:“只可惜我那幼弟,虽坐龙位,却没有太多的话语权力。”
“自我离开的时候,长安就不似以前那般祥和了。”千亿说道。高后病重,各方力量相互较量,血流长安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他可以想象得到现在,长安未央宫已然是战场了。
代王抚摸着额头,轻轻的说道:“我早已是局外之人,了解太多只会徒增烦恼。”
千亿走过来,看着代王面前的竹简,拿了过来。粗粗一看,应是书信。
“这是前两天到的书信,但看无妨。”代王说道。
这书信的人是一个叫周勃的人写的。千亿眉头一皱,问道:“这人,不就是当朝的太尉吗?”
“是,他写信过来,是劝我回去。”代王苦涩的笑了笑。
千亿细看这封加急传来的信,上面大体描述了长安现在的危机——高后病重,大臣闹乱,岌岌可危。在信中,周勃也表示了如果有人能够胜任皇位的话,必是代王无疑,因为代王宅心仁厚,视百姓为己出;同时代王还有个先天的条件,就是他为孝惠帝的亲弟弟,由他当任天子是毋庸置疑的。
“信中十分的诚恳,为何恒兄还是有种种顾虑呢?”千亿问道。在他心中,面前的代王能做天子,当属天下之大幸啊。虽然只有短暂的接触,但千亿很佩服这位代王——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