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慈歪了歪頭,居然還要賣關子:「你想好了?若是知道了,可就回不了頭了。」
「你說!」
天子劍死死拉著他的衣擺,雙目猩紅,一張臉上再不復平日裡的清貴驕矜,顯得猙獰又兇狠。
灰慈似乎對她現在的表情很滿意,他彎下腰,附在她耳邊說:「天帝當年以一劍艷絕三界,此劍天下至鋒,無堅不摧,無物不斬,名為——誅天。」
他嘴角的笑容加深,「他一步步往上爬的時候,你就是他最好的助力,是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神兵利器。可等他成了『天』,你這把名為『誅天』的劍,就仿佛是天道跟他開的玩笑,是勒著他脖子的索命鬼。」
「他借著一次輪迴,把自己的七情六慾連著你一起封住,好讓自己接著在那蒼穹之上,做好一個風光的,無情道至尊!」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極具煽動性,說到激昂處,天子劍都不由得呼吸急促起來。
她眼前似乎閃過無數畫面,當年仙妖大戰,她眼前血肉橫飛,少年天帝意氣風發,執劍而立,劍指蒼穹。
她曾在夜深無人時,看他一遍遍擦拭劍鋒,聽他一遍遍低語,將來要去天下至高之處,要做天下第一人!
而後他一步步在無情道上精進,用劍的次數卻一點點減少,她逐漸被束之高閣,即便是偶爾別無他法要動用她的時候,他的目光也總是若有所思。
她原本只當他越來越強,這天下罕有敵手,不必再出劍了,如今想來,應當是他自己也明白了……
灰慈看著捂著眼睛落下淚來的天子劍,臉上露出笑意:「看樣子你也明白了。」
「你既然是他成仙路上最大的倚仗,也就定然會是,他成聖路上最大的劫難。」
「天道唯公,天降神兵,哪裡會光光是好事呢。」
「我既是他的劍,便為他所折又何妨……」
天子劍一手撐著地面,指尖用力之下,地面都微微顫動起來。
「喂!你、你別激動啊!不能聽他一面之詞啊!」張玄定著急起來,試圖靠近天子劍,然後地面猛震,他跌坐在地,爬都爬不起來。
「不是一面之詞。」
天子劍緩緩站了起來,她將劍豎在自己眼前,指尖緩緩拂過劍銘處,曾經封存的劍銘再度顯露崢嶸。
「我都想起來了,吾名誅天,是天帝視為不祥,所棄之劍。」
她周身氣度忽然大不相同,再也不復少女般天真,森然殺氣無聲籠罩,張玄定站在她不遠處,居然覺得喘不過氣來。
灰慈輕輕拍了拍手,眼帶笑意:「你可算想起來了,也不枉我準備的藥。」
「什麼藥?」誅天微微側頭,目光落到他身上。
灰慈眼皮一跳,他意識到這把劍恐怕不好控制,此刻她大概正盤算著要不要一劍斬了他。
但他並不畏懼,臉上笑容更加燦爛:「蜘蛛毒,摧心草,胭脂虎血。」
「是最能夠刺激情緒,引起心神震盪的好藥,你瞧,多虧這藥效,你才能夠突破桎梏,恢復原本的記憶。」
誅天沒有答話,似乎在考慮他的話。
張玄定大聲嚷嚷:「別聽他的!這一聽就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啊!你是我們玄安觀的寶貝,不管被誰丟了你都是玄安觀的寶貝!」
他心一橫,也不管什麼天打雷劈了,大逆不道地開口喊道,「我們去找天帝!去問問他,這些事是不是他做的!」
「他即便是天帝,也要講道理的,也不能欺負我們玄安觀鎮觀之寶的!」
少年言辭懇求,眉眼真摯,誅天險些有一瞬間的晃神。
但她很快想起了當初天帝的模樣,少年人一貫都是這樣的,有看著天底下最真情的熱忱,她垂下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