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地向后退了一步。
从头至尾,他不曾主动与九疑攀谈片语,而九疑也沉默不语,仿佛二人并不熟识,俞修停留在此,仅只为了送一送堂弟的亲姨母,言语细致,礼数周全。
其实他上月底托人去寻了绿萼梅。
只因他那日晚提起九疑名字时,她说从未见过绿萼梅,次日,他便已着手寻找,只是尚未觅得满意的花株,因不着急所以拖得久了些,毕竟元月才是花期。
那时他想,翌年元月,她应该还在。
桑夫人眼见俞修此举,已知该走了,便在柳婆子先行登车之后,由柳婆子躬身相扶,徐徐步入马车之内。
九疑紧跟其后,当她的右足轻踩上马凳之际,左足却犹豫未动。
她轻轻提着裙裾,只需稍稍松懈,那裙摆便会悠然垂落,覆于鞋面甚至隐没鞋底。
就在这短暂的停顿间,九疑的目光再度不自主地投向俞修。
转头的瞬间带起了一阵微风,将她眼前的纱幔吹开一道两指宽的窄缝。
她终于看见了他,他也终于看见了她。
没有面纱的遮挡,就这样,彼此的目光在这一刻交汇。
他竟一直在看她,她想。
而他,也终于能看她一眼。
眉眼唇鼻不是江南女子特有的小巧,也非北地佳人之大气,而是融合了两者之韵,清丽中透着坚韧,淡雅中蕴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华。
他心如擂鼓,倏然发觉,人终是会被七情六欲所支配。
也是在这一刻,心头那道防线开始颤栗、动摇,裂痕悄然而生,并在短短几息间迅速扩大,直至彻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