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病床上安静躺着一个人,露在被子外面的十根手指毫无血色,如果不是胸前细微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
随着她慢慢走近,氧气机工作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大。
扫了眼紧闭着双眼的齐墨,温以轻轻喊了声。
“爷爷。”
满头白发的男人身子微动了下,而后慢慢抬起头来,在看见她时惊了下,而后才点了点头。
“你来了。”声音淡淡,却苍劲有力。
温以走到病床旁,看着心电图上微弱的跳动,轻声道:“齐墨…应该是吃了我给的零食才这样的。”
闻言,齐厚德眉眼皱了下,浑身散发出文人的气质使得他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但对于她的认错齐厚德还是有些沉不住气。
“我告诉过你,他不能吃外面的东西。”
温以点了点头,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男人,似同情:
“我以为他只是不喜欢接触外面的东西,没想到是身体不能接受。”
齐厚德长叹了口气,略松的双眼皮眨了下,摸着齐墨的手沉沉道:
“他很小的时候没有这个毛病,是他母亲去世后,才变成这样的。”
温以不解:“这不是病吗?”
齐厚德摇摇头,又点点头。
“是病,也不是。”
他顿了顿,满是褶皱的脸看向温以,微微浑浊的双目里盛满了对齐墨的期盼。
“准确来说,这是心理疾病,包括他不能说话,也是小时候的心理影响,让他到现在也不能释怀。”
温以是知道他有心理问题的,但这么严重是真没想到,心理上的抗拒,竟然让他的身体也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
那么昨晚那看似已经习惯一切的松弛背影,是不是也是他的伪装。
“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温以叹息道。
她脸上露出的自责不像假的,齐厚德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一瞬后便挪开。
“不过,你能让他开始尝试接受原来不能接受的东西,我很欣慰,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继续,当然了,除了给零食他吃以外。”
温以张唇想说什么,齐厚德又继续道:
“我知道你对齐墨没有感情,也知道你不希望将来会一直待在齐家,如果你能帮助齐墨走出去,我可以承诺你,你母亲的病还有你的未来,齐家也会管到底,或者,等齐墨好起来,你想离开,也可以。”
温以想说的话被堵了回去。
看见床上的人眼睫轻颤了下,温以微微弯唇,认真道:“在此之前,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
她顿了顿,又看着床上的男人。
“他挺好的,或许有一天我会爱上他也不一定呢。”
齐厚德讪笑似的摇了摇头,多少姑娘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了,最后不都是拿着钱一走了之么。
但看她认真的样子,他也不想浇了冷水,要是真的有那天,他也很期待。
“我已经跟辅导员请过假了,您先回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齐厚德犹豫了下,不知想到什么,还是点点头起身。
送走了爷爷,温以才走到齐墨身边坐下,撑着头盯了他好久,他还不肯睁眼,温以便拉过他的手挠了挠手心。
果不其然,他指尖颤了下,突然用力握紧,温以的手来不及抽回,被他攥在了手心。
他手掌很大,十指修长白皙,指尖因为用力终于冒出了点粉红。
温以抬眼去看,齐墨已经睁开了眼睛,口鼻处的氧气罩将他的脸压出深痕。
狭长的眼就这么盯着她,一眨未眨。
【虚伪的女人,满口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