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的眼睛。
李亨沉默着,眉头皱成一团,紧紧咬着下唇,身上似乎还在冒汗,因为他额头上竟然有细细的汗珠渗出。
“这件事……从长计议吧,我不能做那样的事情,否则岂非被天下人唾骂一世,我不想这么干。”李亨颤声道。
“殿下啊殿下,您不下狠心,将来必然后悔今日的决定。多么好的机会,你不去把握么?成了您便是大唐皇帝了。您隐忍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今日么?难道你还要再等十几年?还要在战战兢兢中过日子?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眼下所有的兵马都是咱们的,龙武卫、飞龙军都是咱们的人,只要一起事,事情必成攻。然后殿下宣布登基,木已成舟,天下臣民便只能跟着您走,承认您的新皇之位。您还犹豫什么?”李辅国说话太急,都有些气喘了。
李亨鼻息煽动,欲言又止了数次,终于下不了这个决心。李辅国跺脚道:“陈玄礼,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光坐在那里作甚?难道你也认为我的提议不可行么?身为我罗衣门的特别执事之一,你在陛下身边多年,我们可没让你做一件事情,现在该是你出动的时候了,难道你还打算憋着不动?”
墙角阴影之中,身材高大的陈玄礼缓缓起身走到灯光下,站在李亨面前沉声道:“殿下,臣说几句吧。臣知道殿下心里在想什么,殿下仁义,无非是怕担天下人的言语罢了,这一点其实臣是比较赞赏的。臣其实也不太同意李内侍的办法,他的办法太过了。”
李辅国一愣,沉声道:“陈玄礼,你……居然是不同意?来之前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陈玄礼沉声道:“李内侍,我不是不同意举事,而是不同意你要殿下杀了陛下让太子背负骂名。其实此次举事只需杀了杨家众人,便可解决一切问题。杀杨国忠,杀贵妃,杀秦国夫人,韩国夫人,杀光杨家的所有人,陛下将无所凭依。他们才是陛下的精神支柱,杀了他们,陛下也就心灰意冷了。”
李辅国眼睛一亮道:“对啊,这是个好主意。不背负弑君之名,只断其根基。最好是让陛下下令杀了他们,这样杨家人的死便和太子也毫无关联了。让陛下亲自下令杀了贵妃,这事儿想想就让人兴奋。就这么办。”
李亨打了个寒颤,哑声道:“当真要这么做吗,没有别的办法么?要不,我去劝父皇,让他传位于我,也不用杀太多的人了。”
“殿下啊殿下,你怎么忽然变得妇人之仁起来。拿出杀李林甫杀荣王的勇气来啊,这是最后的关头了,成败在此一举。再过几日,王源的兵马便要前来迎驾,到那时,便再无机会了。你指望着王源听咱们的话么?绝对不可能。只有你当了皇上,王源才会死心塌地的臣服于你。就这几日时间,必须要成事。”李辅国沉声道。
陈玄礼诧异的看了一眼李辅国,他惊讶于李辅国对太子说话的语气和声调,那不是一个奴婢对主子的说话,而是一个上官对待下属的语气。而李亨居然毫不动怒,反而唯唯诺诺。不过陈玄礼此时倒也不想多想。自从十年前自己和陛下的婉妃私通的事情被李辅国查出来之后,自己便无法脱身了,成了罗衣门的三名特别执事之一。他不得不听命于太子和李辅国,虽然他对玄宗有着深厚的感情,但他干的事情是杀头抄家灭族之罪,他也身不由己。
“陈大将军,你觉得有几分把握?”李亨抬头看着陈玄礼道。
陈玄礼沉声道:“十分。一定会成功。明日启程之后,往西六十里有一处马嵬驿,明日必是要在马嵬驿休息一夜的,咱们便在那里起事。逼着陛下将杨家人等全部诛杀,逼着他传位于太子。拿到传位诏书之后,我等则保着太子北上朔方治所灵武,据说李光弼和郭子仪的五万兵马退到了灵武。殿下便在灵武登基为帝,收拢臣民兵马再行平叛。马嵬驿是最后的机会,请陛下早作决断,否则便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