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为什么不出去;我没有不准你上街。”他轻笑。
“我知道,我自己乐得耽在屋子里。”我说:“老在外头逛,太疲倦。”我说的是老实话,并不故意讨好他。
喜宝 一 喜宝 一(18)
“你有与我儿子联络过吗?”他问:“你不能叫他白等。”
“我现在就推掉他。”我说。
“如何推法?”他问。
“把事实告诉他,我选了他父亲而不是他。”
勖存姿笑。“不可以这样,说你没有空就可以了。”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自由发展。”我温和的说道。
“不,我不会的。”他也很温和的答。
我原想问他今夜会不会上门来。但为什么要问?我又没有爱上他。
我翻到聪慧给我的号码,接听电话的正是她。
“姜小姐!你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与聪恕足足找了你两天!哥哥尤其找得你厉害。”
“我想回英国。”我说:“告诉你哥哥,说我没有空。”
“胡说,我们一起回英国。你想回去的原因很简单:你觉得闷。跟我们出来,今天家明与我去探姊姊,聪恕也去,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我不想出来。”我说。
“你患了自我幽闭症?真不能忍受你这个人,出来好不好,喂,好不好?”
如果聪慧知道我的身份,如果她知道现在我是她父亲的女人……
“你还在不在那一头?姜喜宝,快点好不好?”她在那边撒娇,半带引诱性,“看看那太阳,看,不出来岂非太可惜?出来见我们。”
出去见他们。是的,我也想藉此了解一下勖存姿。勖存姿可以雇三百个私家侦探调查我一生的故事,我可没有能力这么做,趁他还不能控制我,我可以见聪慧。
“我在码头等你。”我说。
“好,廿分钟后在码头见面。”
我把大门打开,车子与司机在等我。当然勖存姿会知道我一举一动。到码头的时候,我吩咐司机把车驶开,我说:“我等的是勖聪慧。”
来的是聪恕。他羞涩地向我扬扬手。
“聪慧呢?”我问。
“已到姊姊家去了,今天是姊姊大女儿的两岁生日,你知道聪慧,一早起劲的去办礼物买蛋糕。”
我说:“那我不去了,是你们自己人的盛会。”
聪恕笑,“两岁孩子的生日好算盛会?大家会趁机到姊姊家去捣乱吧了——她那里新装修。我们到一下就溜走,好不好?”
“我们?”我问。
“你答应今天与我约会的,”他转过头来,“忘了?”
真忘了。
勖聪憩嫁的丈夫姓方,真是一个温柔殷实的好人,略略有点胖笃笃,脾气老好的样子,永远笑嘻嘻,一副和气生财——他又偏是做生意的,并没有飞黄腾达,但也不必倚赖岳父。
像方家凯这种男人是值得一嫁的——等四十岁的时候再说吧,四十岁之前嫁他,只怕活不到四十岁,活活的闷死了,我不禁微笑起来。
方家凯两个小女儿都可爱得像天使,一个穿白,一个穿淡蓝,就差背上没长两个小翅膀,否则就是洋人宫廷壁画上的天使。
勖聪憩并不满足这两个女儿,她要一个儿子,她当众说:“一个家庭中如果没有男孩子,根本不好算是家庭。”
聪慧说:“大家瞧瞧这女人那没出息劲,也算少有了,竟说出这种话来,亏她还是香港大学当年的高材生。”
方家凯只是憨憨的笑,并不反对生完又生,我在研究他的眼睛鼻子,看看到底他是哪一部分生得好,以致娶得到勖聪憩这样的妻子。
宋家